大雨之前,遠處天幕低垂,黑沉沉一片,星月被厚重的烏雲牢牢遮住,道路兩旁的琉璃燈盞被風吹的不住搖晃,連帶著燭火忽明忽暗。
為了看清路,林聿青不得已提了一盞琉璃燈在手上,剛走到褚家門口,便聽裡面傳來一陣爭吵聲,未及驚訝,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右肩猝不及防被猛撞了一下,手下一鬆,琉璃燈稀裡嘩啦碎了一地。
林聿青退了一步穩住身形,藉著院子裡的燭光看清了撞他之人的模樣。
是個女子,形容狼狽,發間的金釵歪在一邊,雙眼紅腫,戴著面紗,依稀可見面紗下一樣紅腫的臉頰。
林聿青挑了挑眉,呂寧枝?
呂寧枝不似平日嬌俏可人,兇神惡煞地瞪了林聿青一眼,“看什麼看?走路不長眼睛啊!”
江照裡聽見聲響走出來,看著滿地的琉璃碎片皺了皺眉,見來人是林聿青微訝:“你怎麼來了?”
然後看向呂寧枝,笑容可掬,眉頭微蹙,面上顯出一絲擔憂,似是十分關心她:“寧枝,怎麼了,是被撞到了嗎?要不要我叫小霍送你回去?”
林聿青:“……”
“你別假惺惺了!”呂寧枝氣炸了,“我知道一切都是你幹的好事!你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誆騙我!害我淪落至此,被我爹打罰,你還在這裝什麼?!”
短短數月,呂寧枝一下從雲端跌落泥潭,呂員外將所有損失都怪罪在了她頭上,說都是她出的餿主意!任她再怎麼解釋也不相信。她在呂家的地位與待遇一落千丈,那些個兄弟姐妹都在看她的笑話!甚至連錢珠玉,因為錢前的囑咐也不搭理她了,她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全都白費了!
都怪江照裡,要不是她,她又怎麼會陷入如此境地!
呂寧枝咬牙切齒地盯著江照裡,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江照裡被她怨毒的眼光看著,臉色不變,無奈地輕嘆一聲,“寧枝,你誤會我了,我剛剛已經同你解釋過了,我教你那些東西,是以為你感興趣,私底下自己玩玩,沒想到你會把它們用到賭場上去。”
“可你當初明明說沒人會看出來!”
江照裡眉頭微蹙,微垂下頭,竟還表現出一絲挫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我學藝不精,鬧了笑話。”
“笑話?你能鬧出什麼笑話?!”呂寧枝幾乎是用喊的,嗓音十分尖銳,“丟臉的我呂家!被人嘲笑是我!你呢!你什麼事都沒有!”
“寧枝,你不要這麼激動,對嗓子不好。”
林聿青:“……”
林聿青沒忍住,笑了一聲。
這笑聲不大,在呂寧枝聽來卻無異於對她的嘲笑,恨恨道:“江照裡,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罷便怒氣沖沖地走了。
留下林聿青和江照裡站在門口面面相覷。
“你笑她做什麼?”
林聿青聳了聳肩,無辜道:“你可別冤枉我,我明明是因為你笑的。”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忽然都笑了起來。
林聿青道:“真有你的,這下心裡舒坦了?”
江照裡勉強止住笑意,道:“還行,進去坐吧。”
原來裝白蓮花這麼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