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不是說不讓人進去,你怎麼進去了?”
有江照裡在,陳山這會兒底氣足了不少,清了清嗓子,沒等江照裡說話便替她答道:“大夥兒稍安勿躁,我們主事一會兒會給大家一個答複的。”
或許是浸了血水,越靠近屍身的地方越濕滑黏膩,江照裡每走一步便要陷進去一點,不時便踩了滿鞋底的泥,感覺著實不太美妙。
因為泡過雨水,屍體非常浮腫,泛著白,已經開始腐爛發臭了,引來了許多綠頭蒼蠅,走到幾步開外時一股濃烈的腐臭味撲鼻而來,江照裡不留神吸了一口氣,差點惡心地吐出來,拿出一個手帕將口鼻圍上才好受了些,揮手驅走蚊蠅低頭打量兩具屍體,果然又發現了不少疑點。
只是屍體幾乎被樹幹砸得攔腰截斷,腸子都流了出來,著實有些令人反胃。
江照裡打消了原本讓褚允執畫近觀的念頭。
太髒了,褚允執那麼愛幹淨的人,還是別讓他進來了。到時麻煩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哪知她剛閃過這個念頭,褚允執就走了進來。
江照裡忙向外走出幾步攔在褚允執面前,“你進來幹什麼?”說完覺得自己衣服上沾染了屍臭味,怕燻到褚允執,又退了一步。
褚允執毫不猶豫地向她走了一步,“你能進來,為何我進來不得?”
“裡面多髒啊。”
褚允執靜了片刻,溫聲道:“不要我作畫了嗎?”
江照裡對於他摸透自己的心思早就見怪不怪了,聞言搖了搖頭,道:“不用了,裡面太髒了,你去繩圈外邊吧。”
她一直在說裡面髒,自己卻一直踩在濕爛的血泥上,褚允執看她蹭了爛泥的裙擺,往上看到腰間掛著的水蒼玉,以及玉上清晰的江字,有一會兒沒說話。
忽而又往前走了半步,也踏在了血泥上,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被拉的很近,褚允執垂眸看江照裡,將她整個人納入眼底,輕微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
江照裡沒料到他的舉動,呆了一瞬,有些不自在地側頭,“怎……怎麼了?”
褚允執沒回答,擦過她兀自往裡去了。江照裡走開沒多久,屍體旁又飛了一群蒼蠅,因為褚允執的到來驚起了不少。
臭氣熏天,褚允執卻似聞不到,泰然低頭打量著兩具不成人樣的屍體,江照裡這時才反應過來,兩三步走到他身邊,掏出另一個帕子遞給他叫他圍上。
褚允執撿了根木棍敲打了屍體幾處,聲音掩在帕子後聽起來更低沉了:“雖有野獸撕咬痕跡,但屍身完整,五髒六腑也是全的。”
江照裡也拿了根棍子,挑開被撕咬爛的衣服,發現有些傷口雖見骨,但奇怪的是並沒有肉塊被撕咬走,就好像是咬了一下便松開了,只留下幾個牙印。
不對啊,江照裡心說,這傷口不像是野獸主動咬的,反倒像是被人摁著強啃了幾口。
她剛想蹲下細看,褚允執便往另一邊去了,只好先跟上他。
褚允執順著倒下的樹幹繞了一圈,在樹梢處停留了一會兒,最後停在樹樁旁,看著斷裂處皺了皺眉。
斷裂處一片焦黑,讓人一下聯想起前幾日的暴雷。
“被雷劈的?”
話一出口江照裡就否定了自己這個猜測,雷電威力巨大,如果真是雷劈,不該只是樹幹上這麼一小片焦黑,而且樹梢沒有焦黑,這雷還是從地裡劈出來的不成。
“不像。”褚允執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樹樁上面堆了不少落葉泥沙,他上手撥開,摸了摸截斷面,道,“太平整了。”
江照裡也上手摸了下,不太想說出最後一種可能,猶豫間褚允執已替她說了出來:“是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