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員外胸膛上下起伏,像是隨時要背過氣去。
呂寧枝忙給他順氣:“爹,你消消氣,別和這等賤民計較。”
“我與你爹同為商賈,我是賤民,你把你爹置於何地?”江照裡反唇譏笑,“呂小姐,你莫不是真以為傍上了縣令女兒,拍拍馬屁,阿諛奉承,討了縣令女兒的歡心,自己就不是商賈之子了吧?一人得道雞犬昇天也要看這雞犬是不是自家的,你說是不是,呂小姐?”
相比於呂寧枝一口一個賤民,江照裡要有素養多了,只是這聲“呂小姐”在旁人聽來總有一種莫名的譏諷意味,再加上她話裡的雞犬一聽就知是在指桑罵槐,不少人笑出了聲。
聽著周圍人的鬨笑聲,呂寧枝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你敢罵我是雞犬?!”
對付無賴就是要用無賴的方法,江照裡聳聳肩,道:“舉個例子而已,呂小姐,你又何必急著對號入座呢。”
“你!”
“我什麼?呂小姐,你與其和我爭辯這些沒有用的,不如看看你爹,他現在看起來可不太妙。”
呂寧枝連忙轉頭看向呂員外,見他氣急攻心,已然是進氣多出氣少的狀態,驚撥出聲:“爹!”
她手忙腳亂地指揮著家丁背起呂員外,撥開人群就往外走,最後恨聲對江照裡道:“你給我等著!”
江照裡冷道:“自便。”
等呂員外一行人離去後,眾人沒了熱鬧可看,正覺有些可惜之際,就聽有人惱道:“你們別被江照裡騙了!這丫頭最會騙人!”
陳於氏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明明方才局面對江照裡一方還是不利的,就像前幾次一樣,這丫頭不過說了幾句話,所有人都相信了她。
陳於氏不爽到了極點,她在褚家附近徘徊數日,就是想抓住江照裡的把柄,結果根本挑不出什麼錯處,好不容易等來了這次機會,怎肯善罷甘休。
她不爽,江照裡也很不爽,勉強按捺著,看向她:“於嬸,看在大家是街坊鄰居的份上,我稱你一聲嬸嬸,如今看來,倒沒有這個必要。你管不住自家丈夫的眼睛,倒把氣撒到阿酒的頭上了。
“至於你剛剛說的我與二郎摟抱,白日裡我家門戶大敞,門前來往之人眾多,怎麼偏你瞧見了我與二郎摟抱?二郎身為村裡的教書先生,成日與孩子們待在一處,我若與他舉止親密,孩子們也會瞧見,你若要指摘我,也得找個像樣的藉口。”
看客中有不少是讀書人,最講究尊師重道,對教書先生一職都懷著敬重之心,聞言心裡的天平已然偏向了江照裡那邊。
“我們讀書人向來注重禮義廉恥,我雖不認得你口中的二郎,但他既然是教書先生,斷不可能做出那等腌臢之事!”
“就是!你說阿酒姑娘勾引你的漢子,阿酒姑娘長得如花似玉,大可以找一個如意郎君,做甚麼勾引一個有婦之夫?”
“江姑娘說的是,你漢子垂涎人家年輕姑娘,你管不住,就沖阿酒姑娘撒氣,這是什麼道理?”
陳於氏被懟得啞口無言,臉色好不精彩,只好悻然離去。
見她也離場,今日的鬧劇算是落了幕,江照裡高聲道:“今日因我們的事驚擾了大家,算是我們的不是,為做賠償,今日的酒水點心通通免費。”
語罷,江照裡給旁邊欲言又止的山嫂使了個眼色,見她仍沒有反應過來,低聲催促道:“把場子收拾一下。”
山嫂這才如夢初醒,連忙和老山還有家中的其他人一起把翻倒的桌椅扶了起來,又找來笤帚將地上散落的碎瓷片和點心碎渣打掃幹淨。
一番折騰後,眾人重新落了座,山嫂等人端了新的飯菜酒水上桌,老山則在櫃臺後算賬。
江照裡走到櫃臺前,見老山一副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樣子,道:“今日虧損的銀錢從我賬上出。”
“裡丫頭,這不用……”老山一瞥不遠處山嫂的表情,簡直是把不情願三個字寫在了臉上,忙道,“我那婆娘就那樣,你別往心裡去,這麼點錢,有什麼好計較的?”
江照裡搖搖頭,只道:“山叔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今日一事因我們而起,這虧損合該由我們填上。”
錢這東西,如果不掰扯清楚,再好的交情也會因此受損,何況她與村民之間的關系本就是利益維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