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一一揉了揉眼睛,“嫂嫂,我有點困了。”
“困了就去睡。”
江照裡摸了摸他的後腦勺,餘光看見一言不發的褚允執,湊過去小聲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吵?待會兒一樓可能會更亂,要不你先帶著一一上樓休息會兒?”
褚允執側頭看她。
江照裡會意,繼續小聲道:“你放心,我一個人可以的。再不濟,還有阿酒和小霍在這幫我。”
“若有事……”
“叫你,我知道。”江照裡不及他說完便接道,隨後招來二霍,“小霍,麻煩你推二郎上樓。”
“好。”二霍回道。
眼見褚允執和褚一一上了二樓,大家的解酒湯也都喝得差不多了,江照裡領著村長和一眾村民往屋內走去。
進屋便是廳堂,鋪以平滑的石磚,南北各設了一扇月洞門分別連通前後院,東西則各有兩間房。江照裡在後院地下打了一個冰窖,敲了幾塊冰裝到盆子裡放在了廳堂的四個角落,使得屋內涼爽宜人。
村民們發出輕聲的驚嘆,東瞧西望,不少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旁邊的花瓶和木擺件。
“咦?小裡,那畫上是什麼?”
廳堂兩側掛了不少裝裱起來的畫,都是褚允執這幾天畫的。
“二郎早年在外遊歷,這些畫上都是他的所見所聞。”江照裡臉不紅氣不喘,瞎話張口就來。
“所見所聞?這畫的都是真的麼?”一個村民問道。
“怎麼瞧著與俺們村子大不一樣?外邊的人都不住茅草房啊?路也是石塊做的?”
“還有這個,真熱鬧……他們是在幹什麼?手上怎麼都提著燈?這燈籠也不像俺平常使的,好看多了!”
“你們快看這人!是坐在轎子上讓人抬著走的,旁邊的人都在向他打躬,這是誰?真有範兒!”
“裡丫頭兒,你快給我們講講。”
江照裡耐心等他們七嘴八舌地討論完,這才道:“這些畫都是二郎為了記錄真實見聞所作。這是山下縣城慶賀乞巧節的景象,這是雲州上元節……那位前呼後擁的人是某地的州牧。”
“噢——當官的啊,難怪儀仗這麼大!”
有村民羨慕道:“官老爺就是官老爺,連走路都有人抬著,哪像我們走得磨出了血泡都得咬牙忍著……”
“是啊,”一人嘆氣道,“這同樣是人,有些人生來命就比我們好。”
“陳叔這話說的不對。”江照裡道,“其實這位州牧也出身於農牧之家,少時家境貧寒,食不果腹,後來多年寒窗苦讀勵精圖治,才一步一步坐到了如今的高位。”
“裡丫頭,你這話當真?”
“當然,我無端哄騙你們作甚。本朝沿用科舉制,這科舉制呢,意思就是書讀得好,考試考得好,就能做官。”
“世上還有這等好事兒?”
“什麼好事?你不懂就別胡說,就算讀好書就能做官,和俺們有什麼關系嘛?字一個不認得,年紀也大了,還想著當官呢?”一人反駁另一人道。
江照裡早料想到這種情況,就道:“幾位叔叔這個年歲確實晚了些,不過諸位家中都有小孩吧?難道沒有想過讓孩子們去考取功名嗎?還是諸位覺得,自己的孩子將來長大了同現在的自己一樣,就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