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裡如釋重負,疾步走出了房,闔上門的前一瞬瞅見房裡褚允執還是坐在原位,忍不住又道:“你早點休息啊。”
阿酒就被安置在隔壁,江照裡走進去的時候李郎中正給她包紮手臂上的傷。
她的臉已經被擦幹淨了,露出一張明豔動人的小臉來,此刻雙眼緊閉,嘴角淤青,顯得楚楚可憐。
怪不得值五十兩,江照裡心嘆。
李郎中要她處理的傷在胸口,江照裡掀開衣服,就見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灼傷與淤青,甚至胸腹處還有幾道鞭痕。她忍不住罵了髒,她知道有些人在床上玩得髒,但沒想過自己有親眼見到的一天。
江照裡定了定神,將傷勢描述給屏風後的李郎中,再依著他的指示處理。
擦藥過程中阿酒醒了,掙紮著要起身給她跪下。
“江姑娘,多謝你救了奴……”
“誒誒你別亂動啊,”江照裡把她按回去,“別急著謝,你賣身契我還沒搞到手呢。”
阿酒虛弱地笑道:“若不是姑娘你攔下了媽媽,奴今夜怕是要被凍死在外面了。”
“說到這個,她為什麼要打你?”
“奴自知身份輕賤,不敢奢求清白之身。”阿酒自嘲一笑,“但媽媽想把奴賣給呂員外做妾室,那呂員外於床第之間有怪癖,常常要了奴半條命,奴不肯,她就想打到奴肯為止。”
不幹人事啊。
“呂員外?他是不是有個女兒,常常和縣令女兒混在一起?”
“是,他有個獨女,名叫呂寧枝,常與縣令女兒錢珠玉同進同出,江姑娘認識她們?”
那就是她買衣服那天碰到的兩個女子了。
“一面之緣。”江照裡搖搖頭,她上完藥包紮好,將阿酒的衣服攏好,“對了,我和你湊合一晚,你不介意吧?”
這下好了,她可以名正言順地不和褚允執睡一張床了。
阿酒有些意外:“奴有什麼好介意的?姑娘不嫌棄奴髒,奴就萬幸了。”
“是有點髒……”江照裡上下端詳她一眼。
阿酒聞言黯然,一聲苦笑尚未發出,便聽江照裡繼續道:“滿身的泥沙血汙,不過打盆水洗洗就好了。”
阿酒想說她說的髒不是指這個,江照裡卻已經繞了屏風出去請那名學徒幫忙打水了。
熱水送來後,江照裡扶著阿酒讓她自己擦了一下身體,自己也洗漱過後便鑽進了被窩。
折騰一天,睏意很快襲來,半夢半醒之間聽到阿酒又在說話,只是聽不大清楚。
“奴是說……身份……”
“我好睏,有什麼事明天再……”
一句話沒說完,便徹底睡熟了。
江照裡再醒來天已大亮,身側的阿酒還在熟睡,她洗漱一番後出房,將衣服還給褚允執,同他交代後便去了青樓。
白天是青樓姑娘們的休息時間,因而正門緊閉,江照裡這時才知這青樓叫“青雨閣”。
她繞去後巷,老鴇正打著哈欠等她,見到她來就看向她身後。
“阿……白麗沒來,被你打得走不了路了。”江照裡道。
老鴇訕訕一笑,態度與昨晚大不相同,“昨晚那幾個被您妝點了的姑娘,好幾個客人搶著要。還請您一定要把那法子教給我們,對了,您貴姓啊?”
“江。”江照裡對她實在提不起什麼好態度,但也不至於平白擺臉色,略冷淡道,“先帶我去裡面逛一圈。”
“誒誒,您這邊請。”
江照裡跟著老鴇逛了一圈,發現內裡的裝潢簡直是慘不忍睹,看得出佈置者很想達到大紅大紫、花團錦簇的效果,但弄巧成拙,最後出來的效果俗不可耐。
“你們燻了什麼香?”這麼難聞。
江照裡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就是普通的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