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照裡以為他要反對的時候,他站了起來,走到一旁從櫃子裡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箱,放到江照裡面前。
江照裡開啟,愣住了,只見裡面放著碎銀和銅錢,她很快反應過來這是褚家所有的儲蓄,但褚允執現在都給了她。
這個舉動意味著什麼,江照裡再清楚不過了。
“不多,先拿去用。”褚允執道。
“謝謝。”江照裡鄭重道。
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的,她在心裡默默承諾。
之後江照裡每日按時去找褚允執上課,知道了褚允執為什麼把時間定在未時,因為這是他教褚一一讀書的固定時間。她和小孩兩人一左一右把褚允執夾在中間,聽得一個比一個認真。
褚允執實在很有教書的天賦,江照裡後來常戲稱他為“褚老師”。
褚允執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很明顯的愣了一下,之後便無動於衷了。
餘下的時間江照裡也沒閑著。
她拼命從系統那裡兌書,汲取建築知識,用火燒過的細木當做炭筆,對著褚允執那張效果圖將剩下的圖紙畫出來,然後設計結構,計算承力。
她計劃建一個二層複式小樓,古代沒有鋼筋和水泥,她打算內裡用鐵或銅質長條加固,外面再用泥磚和木材。
她必須根據材料的密度、硬度、彼此接觸面積等等計算出一個精密的結構,確保樓不會塌。
學的多了,餓得也快了,很多時候,江照裡一天要吃五頓才夠,她覺得褚允執和褚一一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圖紙基本成型後,她去村裡的鐵匠那裡買了很多鐵材和銅材,在院子裡依樣畫葫蘆支起了一個小熔爐,又去林子裡砍了很多木材,整日拿著錘子和刀具搗鼓這些材料,試圖做出一個等比微縮房屋模型,以試驗計算出來的資料。
偶爾會用多餘的木材給褚一一雕刻幾個小動物,活靈活現,小孩肉眼可見的開心,幾乎是愛不釋手。
有時褚允執也會在她旁邊坐下,給她搭把手。
更多時候江照裡會以腿傷為由強硬拒絕他的幫忙,而褚允執也不像之前那般固執了,順從地應了她,只安靜地看著。
江照裡對於他改變的原因並不清楚,但不妨礙她為此感到舒心。
在這期間,二霍找上了門,江照裡對褚允執解釋了他的來歷,褚允執對此未發表任何想法,一副由她去的樣子。
褚家空屋有限,江照裡只能將柴房收拾出來給二霍暫住。她對此十分不好意思,二霍卻說有住的地方已經很好了。
有二霍打下手,江照裡一下輕鬆了很多,也能騰出更多時間學習了。
她長久地待在自己屋內,有時也會因為過於沉迷而忘記時間,直到褚允執或小孩來叫她才想起到了吃飯時間,要起身的時候就發現自己下半邊身子都坐麻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江照裡的等比微縮房屋模型終於成功做了出來,褚家大郎的下葬時間也到了。
那天天氣很好,晴空萬裡,和風煦煦。
褚允執請了村民,將褚家大郎的棺材抬上山。
江照裡打包了好幾件原主的衣服和褚家大郎的棺材一起埋進土裡,當做她給原主立的衣冠冢,燒了兩人份的紙錢下去。
對著墓碑認真拜了三拜,每一拜她都刻意停了片刻,她心裡清楚,這是在拜兩個人。
她直起身,發現褚允執默不作聲地注視著自己。
他那時的眼神江照裡並不陌生,這段時間褚允執常以這種眼神看著自己,等她疑惑地回望,他卻又移開視線了。
次數多了,江照裡也就習慣了,盡管那其中的意思她至今不明白。
“生人葬衣冠,為不祥之舉。”褚允執忽然道。
江照裡含糊其辭,“這不是怕你大哥一個人在下面太孤單嗎。”
褚允執默了默,意味不明道:“大嫂與大哥感情甚篤,倒叫我有些意外。”
江照裡一下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