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剛才這個季雲生,不知怎麼的,竟然硬生生的,就是要更能吸引注意力一些,這種優勢並不強烈到什麼程度,可也難以忽視。
好些人都在想這是為什麼,想來想去,都不由在心裡納悶的嘀咕,難道是因為長得最好?這麼想也的確說得通。
但鄭琳很清楚的知道這是為什麼,這種吸睛,是因為池斐然並不是純然的在演。
他的季雲生,彷彿散發著一種名為真實的特質。
鄭琳不清楚這是否是優越的出身,讓池斐然天然攜帶來了那種少爺氣質的加成,也許也正是如此,讓他整個表演,顯出一種真實的流暢感來。
這個發現讓鄭琳不知是該笑還是怎樣,本來擋在池斐然面前的攔路石,此刻竟然成了踏腳石!
鄭琳的心情特別複雜,在第二輪試鏡開始的時候,才算是強行收斂了心神。
第二輪不再是自由選擇片段了,而是片方這邊指定段落,祁明會跟著搭戲。
祁明已經是定下來的男主角了,角色能不能到手,還要看搭戲時候的畫面和諧程度,如果整體太過不搭,那麼就沒辦法了,配角終究還是配角,不可能讓主角遷就配角。
前面三個人的戲份,鄭琳看的依舊十分認真,她是導演,演員在盡力演出的時候,她如果連認真觀看都做不到的話,那也太對不起自己吃的這碗飯了。
很優秀的三個演員,能走到這一步,誰都不是泛泛之輩,但鄭琳知道,她心裡的天平其實已經開始傾斜了,不然此刻的心情,不會這麼充滿期待。
哪怕不想承認,但她的確在等池斐然的季雲生。
鄭琳隨手翻了下自己面前的劇本,忽然出聲道:“換一場,換成季雲生找到落魄的應渡遠那段。”
沒有人有異議,在這裡鄭琳就是號令全場的女王,道具組這邊也給了祁明搬了一把椅子上來,讓他坐著。
此時,師父已經不在,也沒了得味樓,師兄弟們四散東西斷了聯系,季雲生也不再是那個嬌生慣養的季家少東了。
那些圍繞在他身周的光彩,好像也都暗淡下來,一切似乎都歸於平凡。
在知道大師兄應渡遠訊息以後,季雲生毫不猶豫的賣了祖産,家財散盡,換回來的,就是眼前這個,因為傷了手,彷彿已經沒了命的大師兄。
應渡遠像是泥塑似的不吭聲,季雲生在他身旁麻利的幫他打理著外表,頭發鬍子都被他利落修剪好了,等一切收拾妥當,他才去碰應渡遠那隻滿是疤痕的手。
季雲生蹲在應渡遠跟前,輕輕地揉捏著那隻傷手,一點點的幫他舒展已經僵硬的關節,極為仔細,他說話聲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清晰而有力:“師兄,我們還有手藝,你傷了手不要緊,我的手是好的,我就是你的手。”
傷了手不要緊,還有他,他們師兄弟都是有手藝的人,總是能安身立命的。
只要人活著,就還有希望。
這世道不可能總也這麼亂下去,十年,二十年,總有得味樓重建的一天,也總有,他季家酒樓重建的那一天。
然後就像是漸漸被揉開的舒展的關節一樣,應渡遠那顆跟手一起廢了的心,也跟著活了起來,他喉嚨裡發出一聲痛苦卻也解脫的哽咽。
季雲生被這聲哽咽觸動,鼻子也是跟著一酸,想要安慰人,卻又忍不住跟著一起哭起來。
亂世之中,他們是如此渺小的兩個人。
過往的苦痛與辛酸,此刻都湧上心頭,他們懷著希望,可這希望背後,他們又失去了多少?
問題的答案他們都不願意深想,擦幹眼淚以後,日子就要繼續。
試鏡結束,結果沒有當場出來,池斐然還是得回去等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