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跟班掏出一疊按了紅手印的借據,揚聲說,“本錢加利息,總共五百兩!”
蘇大明面色一僵,“我就借過五十兩!
“利息怎麼算,老子一開始就跟你講得清楚明白,你聽不懂,那是你蠢。”八字鬍冷哼,“你家房契地契都被你押在老子手裡,頂天就值五十兩。不過若是寧夫人能把我的病治好,再寬限幾天也不是不行。”
“蘇涼!妹子!”蘇大明彷彿一下子又抓到了救命稻草,“你肯定有辦法!你爺爺是京城的名醫!你給胡二爺把病治好!以後我們全家都把你當祖宗供著!”
八字鬍看向蘇涼的眼神更客氣了。
蘇涼搖頭,“我跟這家人,並非親人,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八字鬍立刻會意,“這一家子肥頭大耳,寧夫人卻如此消瘦,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再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快看看,蘇大明欠老子的錢,除掉房契地契還有多少呀?”
“回二爺的話,還欠四百五十兩!”
“這家幾個人?”胡二爺問。
“算上老的小的,一共六口!”
胡二爺冷笑,“老子今日心情好,給他們全算成壯勞力,送去礦山,一人一年一兩銀的工錢,多少年能還上?”
“一年六兩,需得幹上七十五年!可他們活不到那時候啊!”
“老子發發善心,吃點虧吧!勞工契拿來,讓他們按手印!”
聽到“勞工契”三個字,蘇大強一家都跟瘋了一樣,哀嚎著,哭求蘇涼救救他們。
蘇涼不知道勞工契是什麼東西,似乎是送去礦山幹苦力?看蘇大強一家嚇得屁滾尿流的樣子,定然很恐怖。
但,越恐怖,越悽慘,跟他們越相配。
八字鬍一直隱隱觀察蘇涼,見她非但沒有反對之色,反而挺滿意,便催促跟班,趕緊的!
等蘇大強一家老小從地上起來,六張蓋了血手印的勞工契,已經到了胡二爺手中。
“涼兒!”徐氏尖聲高喊著,朝蘇涼撲過來。
蘇涼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後退兩步躲開。
八字鬍見狀,示意屬下過去,把徐氏一通毆打,向蘇涼示好的意思非常明顯。
寧靖拎著梨走過來,目光落在蘇涼眉心,又收回去,言簡意賅,“走?”
蘇涼點頭,拐進廚房,把蘇大強家剩下不多的糧食和菜全裝進一個竹簍,揹著出來。
“今日不得閑,你的病,改日再說。”蘇涼看向八字鬍。
她不想得罪這種地頭蛇,會很麻煩。至於接下來要不要給八字鬍治病,得看他的“誠意”。
八字鬍也不敢攔,連說改日登門拜訪,便目送寧靖和蘇涼離開了。
“打!重重地打!”
身後傳來八字鬍刻意拔高的聲音,伴隨著蘇大強一家的鬼哭狼嚎,交織在一起。
見一個鄰居老嫗探頭探腦,蘇涼駐足,主動解釋,“昨日出嫁,忘了把嫁妝帶走,連身換洗衣裳都沒有,只能回來取。沒想到蘇大明欠了高利貸五百兩,房契地契拿去抵債還差很多,全家都簽了勞工契,要被帶走了。”
“勞工契?”老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可見去做勞工是多麼可怕的事。
“真是太可憐了。”蘇涼嘆氣,心中在想:蘇大強一家在礦山做奴隸的畫面定然很美,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