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巖趕到奚家時,屋子裡一個人也沒有。
他按了半天門鈴都沒有人來開門。
他又掏出手機打奚菲的電話,卻提示撥叫的使用者已經關機。
他轉身走回車邊,撥通了奚皓的手機。
停車場內。
奚父拉著她和奚母的行李朝機場裡走,半路忽然進來電話。
跟在身後的奚菲聽見爸爸叫了一聲“小巖”,立即跑上前挨近父親身邊,紅著眼睛巴巴的望著爸爸,認真聽電話裡面講話人的聲音。
奚父把手機遞過來放到她耳邊,她卻一僵,忽然朝後退了一大步,用力推開爸爸的手。
奚皓皺了皺眉,極輕的嘆了聲氣,重新把手機放回耳邊:“你回國了?”
“我們在機場,還沒——”
“不!”奚菲拽著拳頭,恨恨的盯著爸爸的手機,像是在對手機那頭的人講話,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整個人都在渾身發抖:“他不準來!”
她不顧周圍人來人往,嘴唇顫抖,指著父親嘶聲力竭的哭喊:“他要敢來,我現在就跑去馬路上撞死!”
“小菲啊——”奚母走過來伸手要去拉她安撫,她卻如受驚的鳥兒一樣,猛地拍開母親的手。
下一秒,奚母也捂著嘴唇,無聲抽泣起來。
“要他滾回英國!”她伸著脖子尖叫,像受了什麼巨大的刺激:“我不要見他!”
她胸口劇烈起伏,臉頰脖子都通紅,又重重的強調一遍:“要他滾回英國!”
顧巖聽著電話裡女孩兒嘶叫聲,胸口像捅了一把冰刀。
他握在方向盤的手指一點點捏緊,過了半刻,又漸漸地,緩緩松開。
最終,他將車靠邊停了下來。
高速路兩旁,一片灰敗的景象,印著陰沉的天空。
顧巖靠在椅背裡,一個人在車裡坐了很久很久。黑黑的眼睛靜的如死潭一般,不起任何漣漪。
不知道過了多久,灰白而蒼茫的天空中,劃過一道氣流的波痕。
他抬頭,眼眶濕潤。下一秒,狠狠拍了一把方向盤,喇叭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鳴叫。
........
奚菲靠在窗戶邊,緊緊閉著眼睛。
奚母拿了條毛毯給她蓋在身上。
這半個多月來,她沒有哪天晚上睡過安穩覺,總是一閉眼就看見渾身是血的董海陽被擔架抬走。
噩夢纏身。
這會兒,她難得小憩了一會兒,還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沒有血腥,沒有董海陽,沒有網路輿論攻擊,沒有人哭泣的聲音。
她的夢裡,只有顧巖。
她夢見在深夜的街道上,他忽然湊近她嘴唇落下一個親吻;夢見趁他熟睡時,她要偷親他嫣紅的嘴唇;夢見那年的第一場初雪,趴在他背上看見雪花落在他濃密的頭發;夢見舞臺上矜貴的少年,驚豔而耀眼;夢見他站在樓梯口,她走過去乖乖的牽起了他的手。
夢見十歲那年,坐上飛往a城的飛機,那是遇見他,剛剛的開始。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