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蓮藏在長袖下的手緩緩攥了兩下，才淺笑著移步跟上。
佛道是最會粉飾太平的，隻字不提這一百年的來龍去脈，口中念著經文道：“鳳凰，地獄的血海又漲起來了，地獄不空，我佛便不能歸一，你去吧，去清空這天下的極惡。”
鳳凰沒有廢話，提前彎刀來，就墜入了妖魔縱橫的不周山。
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地獄裡看到那個人。
兩人相對而望，他卻像是根本就不認識她了一般，只把注意力放在了身側的魔女臉上。
鳳凰愣住了，她在意的並不是他的眼睛看著的是誰。
而是他那雙如同深墨色的眸子，竟然變成了妖紅，就像是流動著的血色，從頭到尾都給人一種邪佞如魔的蠱惑。
那是鳳凰第一次沒有立即出手，恍惚之間，耳邊劃過冷風，手臂被惡鬼留下了烙印。
她皺了一下眉心，彎刀一挽，周身三米之外，再無一寸罪孽。
他……舍棄了神格？
為什麼？
這是鳳凰一直都想要問的問題。
那個人明明最喜歡高高在上，不惹半點灰塵，衣食住行從來都是天上人間難有的尊貴。
怎麼可能會在下界為魔？
很快，就有人告訴了她答案。
那些妖魔們都在議論，說是：“帝君墮天，只是為了能從混沌之中找出被佛道所收的魔女，只可惜事宜願為，不過沒有關系，魔女本就從魔界而生，不久以後，帝君就能重塑她的魂魄。”
鳳凰聽著，身體僵在了原地。
本以為不會再疼了。
畢竟已經九十九年過去了。
實際上，確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疼。
只是很清醒，如同頓時開了七竅。
原來，他並不是不會喜歡上誰。
而是他喜歡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似乎就像是人們所說的那樣，真正的愛情並不是單一的，而是眼耳鼻舌身意，三魂六魄七竅全部都要投入的東西。
所以他才會墮天為魔。
鳳凰說不清心裡的感覺，很早以前，她會被這個人吸引，就是因為這個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她想要做的。
只是如今，她已經做不到去欣賞了。
不周山下，鳳凰看著那道漸漸淹沒在深夜裡的背影，第一次違背了佛道。
時間長了，佛道還沒有收到鳳凰動手的訊息，便開始起了疑心。
天降十八道金光佛印，召喚鳳凰回山。
眾佛眉心微皺著問她：“為什麼不動手？”
鳳凰跪在菩提樹下，不發一聲。
金蓮踱步朝著她走了過來，悲天憫憐的長嘆了一口氣：“大人，你這又是何必呢，你應該知道，那個人對於不要了的東西，連回頭都不會回一眼，如果他還有一點喜歡你，就不會墮天為魔，一百年對於凡人來說或許很長，但是對於神佛而言並不難等，只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等你……”
聞言，鳳凰總算是抬起了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