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心裡還是覺得不舒服,雖然只是一剎那的想法,但他明白,如果自己不打這個電話,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他嘖了一聲,心說大不了打完後再躲一段時間。以前他在明處,吳邪在暗處,他不好防備。現在他算是在暗處,還能見機行事,實在不行他就讓他老爹和自己都進派出所裡住去。他就不信那群盜墓賊那麼神通廣大。
這麼想著,他就用那手機撥通了裡面唯一的號碼。螢幕顯示正在撥出的時候,他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可是手機響了起碼有三十聲,還是沒有人接。黎簇沒有掛,直勾勾地盯著螢幕,一直等到手機自動結束通話,螢幕黑掉。
黎簇鬆了口氣:“行了,對方不靠譜,不接電話,和我沒關系。”他頓了頓,在路邊又蹲了一段時間,心裡還是不安,又撥打了一次,電話依舊沒有人接。
他這才完全放心,心想:又是做你們的人質,又是被你們威脅,說出了沙漠就要殺了我,我都不計前嫌,給打了兩個電話,這兩個電話我冒了多大的風險。現在是你們沒接,我算是仁至義盡了,以後要是有什麼問題,自然也和我沒什麼關繫了。
想到這裡,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覺得解脫了,完全解脫了。
還沒等他的屁股把冰冷的地面焐熱,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幾乎脫手丟了出去。低頭一看,手機響了,是那個號碼撥回來了。
黎簇顫顫悠悠地拿起手機,條件反射地按下了通話鍵,將手機放到耳朵邊上。半晌,他才聽到對面傳來了聲音:“誰?剛才誰找我?”
“呃,我是一個送信的。”黎簇語無倫次道,“有人託我帶個訊息給你。”他以為對方聽過後,會用很低沉的聲音,特別應景地、莊重地回答他“說”或者“稍等,我找個沒人的地方”。但是對方卻是用不怎麼重視的語氣說道:“我現在有點忙,能不能隔三十分鐘打過來?”
黎簇愣了一下,心說你竟然還給我擺譜,就道:“可是,這個口信十分重要。”
“我現在的事也挺重要的,如果他真那麼著急,為什麼不自己來找我,要你給我打電話傳口信?”對方繼續說道,“三十分鐘之後再和我說吧,你不打過來也沒事。”說著,那人竟然把電話掛了。
黎簇看著電話,心說黑眼鏡啊黑眼鏡,你到底有沒有和別人說好去救你啊?這他孃的也太不靠譜了。
怎麼辦?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又被耍了,不太可能吧,黑眼鏡千裡迢迢去沙漠就是想這麼耍他?但是如果不是被耍了,為什麼對方會是這個態度?
他坐在路邊,思維混亂,一直發呆了三十多分鐘,才又拿起手機,心說:最後一次了,這一次如果再不接,或者吃閉門羹,那就是你黑眼鏡自己人品差了,和我沒關系。
電話打去,這一次倒是很快就接了,黎簇說道:“我就是剛才說要給你傳口信的人。”
另一邊傳來的聲音已不是之前的那個聲音了,現在是一個女人接的電話,那個女人道:“你不用說了,這個號碼出現,就告訴了他們一切,他們已經出發了。很感謝你,你可以保留這個電話,這個號碼不會再打通了,再見。”說完,電話又掛了。
黎簇怔住了,這次他聽懂了,看來對方一接到這個電話,就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麼。他忽然有些失望,就這麼完了?不好好地感謝我,也不來綁架我威脅我了?甚至,也不來問問清楚事情的經過,他們這樣能找到黑眼鏡嗎?
同時他也鬆了口氣,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感嘆著:我終於變回一個普通人了。我和沙漠,和那些瘋瘋癲癲的人,終於一點關系也沒有了。
活了那麼大,黎簇第一次感覺到命運這個東西真有些奇妙,只是,他又覺得事情發展得有些太快了,似乎應該不會就這樣結束。但是這個時候,就算有這個預感,他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核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