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撩人春色是今年,
少甚麼低就高來粉畫垣,
原來春`心無處不飛懸。”
三句唱詞,百轉千回。郝凡看身邊的張喬,他雙手插兜,雙目正視前方,察覺到他的視線後,微微偏轉頭來,問他:“怎麼了?”
郝凡低頭輕輕笑開,張喬看著他的笑臉,伸手拂過他的頭頂,那撮不順服的頭發正迎風搖擺。
兩人一起回了上海,張喬記著前天的約定,直接拐去了漕溪路的宜家。
週末宜家人很多,多數都是拖家帶口的家庭,老人坐在沙發上休息,小孩子四處跑來跑去。年輕人們,聚在一起互相拍照。
張喬有點意外:“好多人。”
郝凡感到緊張:“好多人。”
兩人對看一眼,還是選擇進去。
張喬說:“買到相框就出來。”
郝凡跟在他身後捏著拳頭說:“好。”
郝凡跟著張喬,在人堆裡轉了一圈,就懵了。人多的地方讓他不自在,他想叫住前面的張喬,卻不想突然一群人浩浩蕩蕩地穿過兩人中間,擠開了他。等他再看前方,已經沒有張喬了。
張喬也不喜歡人多,但因為是跟郝凡一起,熱鬧好像也沒那麼難以忍受了。他找到了擺放相框的區域,轉身想喊郝凡,卻發現身後除了幾個年輕人,哪裡還有郝凡身影。
他第一反應是往回走,邊走邊四處張望,沒有發現郝凡。他走出去很遠,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還有電話。他連打了兩次都是對方正忙。
而另一邊宜家出口處的郝凡也正舉著手機,機械的女聲提醒著:“你撥打的使用者正忙。”
他疑惑著發微信告訴張喬:“我在出口。”
他剛發出去,張喬的微信正好發進來:“你在哪裡,你的電話怎麼打不通?”
郝凡突然反應過來,剛剛他給張喬電話時,張喬剛好也正打給他。他又發了一遍:“我在出口。”
沒過五分鐘,張喬跑著出來了,手裡拿著脫下的外套,額頭上掛了薄汗,原本梳在腦後的額發也落下兩縷垂在額前。他跑近了,氣息不穩地說道:“怎麼出來了?”
郝凡很不好意思:“人太多了。”
他話音剛落,又擠出去一幫年輕人,吵吵鬧鬧的,他為了避開他們,條件反射地後退,往沒人的地方縮。
張喬看到他臉上瞬間流露的抗拒與慌亂,他站到郝凡身前,擋住了那群人。
張喬盯著他:“你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郝凡沒有多想,默默點頭。他看到張喬嘴角勾起了細微的弧度,像在忍笑。
下一秒,他就問了:“那你還答應陪我去參加婚禮?早上那麼多人不緊張啊?”
郝凡一時亂了陣腳,吱嗚了半天才扶著眼鏡老實承認:“那,那不一樣。”
全程注意力不是在張喬身上,就是在張喬媽媽身上,哪有多餘的精力去考慮人多。緊張也是緊張的,只是不是因為人多而緊張。
張喬沒忍住笑,伸手捏了捏他頭發,搭上他的肩膀:“走吧,那我們去人少的地方。”
兩人身體靠得很近,郝凡感受到張喬身上跑動過後膨脹的熱氣,混著香樟的味道,暖烘烘的,好像回到了陽光熱烈的夏天,耳邊隱約可聞海浪聲,《菊次郎的夏天》鋼琴獨奏,活潑響起。
郝凡暈乎乎地被張喬拉著在附近找了一圈,沒有找到賣相框的地方。耳邊的鋼琴聲好不容易停下了,找回神智的郝凡建議:“網購可以嗎?網購也有很貴很貴的訂做。”
張喬撇著嘴角,似有不滿。
郝凡馬上改口:“那我們去別的地方找?”
張喬看了看天色,已經開始轉黑了。夜風四起。他根本不在意買相框這件事。他裝出勉為其難的樣子,說:“算了,這麼晚了。就聽你的網購吧!”
說完狠狠揉郝凡的腦袋,他早就想這麼做了。
郝凡被他揉得腦袋一搭一搭的,也不躲,皺巴著臉承受著他小小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