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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時,郝凡又是最晚一個上車,不知道從哪裡匆匆忙忙地跑過來,臉色發白,衣襟前都是濕的。
他依舊先看後面,沒有空座。原本坐在前座的孟玉成不知為何坐到了倒數第二排,見他上車直直地看過來,眼神莫名陰沉。
郝凡懶得細想,從後看到前,只有張喬身旁的位置是空的,他正低頭用手機發微信。
郝凡不再猶豫,走到他旁邊,小聲地說:“不好意思。”
張喬抬頭看他,郝凡抓著衣服下擺,逼著自己與他對視,努力地想要擠出一個抱歉的笑容,卻發現嘴角不受控制。他不得不低頭,避開張喬的視線。
張喬側身,郝凡小心地挪進去,跟他說謝謝。
“不用謝。”張喬盯著他泛白的嘴唇和胸前的水漬,還有抓著衣服下擺微微抖動的手,手背上青色的靜脈凸起。
“川菜好吃嗎?”
身旁的張喬突然發問,郝凡將上衣下擺抓得更緊:“還,還行。”只是吃了一口萍萍硬要夾給他的辣子雞丁,差點吐出整個胃。
“你吃得挺少的。”張喬又說。
這句話像一桶涼水,把郝凡從頭澆到底。他很怕對方下一句問他:“你是不是有厭食症?”需要看心理醫生的那種厭食症。
“嗯,是,我腸胃不好。”郝凡緊張地應著。
張喬看著他咬緊的下頜,沒有再說什麼,低頭繼續發微信,好像剛剛不過隨口一問。
郝凡偷偷看他,見他神情專注地忙著自己的事情,懸吊的心慢慢落回去。剛剛的問話不過是普通同事之間的寒暄,就像他和萍萍。現在的他對於張喬來說,不過是一個古怪的下屬。就算知道他有厭食症,又有什麼關系?郝凡自暴自棄地安慰自己。
車開出沒幾分鐘,郝凡看到張喬放下椅背,雙手環胸開始睡覺,車上其他同事大多也都睡了。車裡很安靜。
郝凡得以光明正大地看張喬,看他右眼下方的痣掩在睫毛的陰影中,看他剃得幹淨的下巴,看窗外的陽光在他臉上流淌。和以前相比,他身上多了更多成熟男人的味道。郝凡聽到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合著低沉的鋼琴聲,跳得沉重緩慢,不敢加速。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面對張喬他依舊卑微得連動心都要藏起來,更別說喜歡了。
心理醫生曾經說過:“你雖然瘦了,但是你的心還是肥胖的。”他被困在了以前的驅殼裡,走不出來了。
郝凡轉頭看向窗外,秋日的陽光懶洋洋地照著整座城市,灰濛濛的高樓大廈從眼前快速滑過。耳邊的鋼琴曲換成了他最愛的大提琴,卡薩爾斯的演奏,憂傷沉靜,讓他著迷。
張喬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看著趴在車窗上郝凡的背影,窗外的風吹得他頭發向後飄起,唯獨頭頂那撮長在兩個發旋之間的頭發桀驁地朝著相反的方向。
郝凡側了側身體,張喬再次閉上眼睛。他又在看他了,哪怕閉著眼睛,張喬都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輕柔與小心。這次只是匆匆掠過,張喬眯起眼睛,看到郝凡微微側著身體,頭抵著窗戶,低頭拿著手機雙手打字。他抿著嘴,看起來很猶豫。
郝凡給孫醫生特別推薦的心理醫生發簡訊預約看病時間了,心理醫生姓黎,他以前在他那邊做過三期治療,是他看過的心理醫生中讓他感覺最舒服的。
黎醫生很快回複,說他正準備去國外開會,需要等他一個月,問他是否可以?如果無法等待,他願意幫忙推薦別的醫生。
郝凡很為難,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扛過一個月。但是他不想再換醫生,思慮一番後回複:“我等您回來。”
雖然確定重新開始心理治療,但是郝凡並無多少輕松感。每一次心理治療都是在深海裡游泳,醫生們逼著他潛入過去,抓取那些讓他難過的瞬間,想讓他拿出海面切碎扔掉,可是他常常來不及浮出海面,那些難過的瞬間已經將他殺死在深海裡。為了逃避治療中的窒息感,很多時候他都在偽裝,很多醫生都被他騙過,唯獨這個黎醫生不僅識破了他的偽裝,還能幫他離開深海。但哪怕有黎醫生的幫忙,離開的過程一樣充滿了痛苦,每一次他都要耗盡全力。
郝凡沉浸在過往心理治療的痛苦回憶中,眉頭越皺越緊。張喬盯著發愁的他,腦中飄過在他手機裡看到的公式,有一道和孟玉成今天寫的一模一樣。其實在演算法主管剛提出問題時,他就想到了那道公式,只是沒想到孟玉成居然寫出來了。
張喬看著郝凡的側臉想得出神,沒想他突然轉身。張喬來不及閉眼,幹脆直直地看過去。兩人視線相遇,郝凡一半驚訝一半慌張,眼珠子轉了一圈,最後落回地上,自動合起雙腿,身體往車窗方向倒。他戴上耳機,靠著車窗不再轉身。
他的動作讓張喬既困惑又煩躁,他重新閉上眼睛想要真正睡一覺,卻發現腦中來來回回地飄著那些他看不懂的公式,還有那個孫醫生的話。
這天下班後,張喬請已婚的hr女總監和她的助理吃飯,感謝人資部對研發部的特別照顧。
hr總監反過來感謝他,如果沒有他的建議,沒人能夠想過定期體檢。當她做出方案提交出去後,馬上獲得了技術出身的王大義的稱贊。畢竟,如今程式設計師猝死的案例層出不窮,確實需要特別關注他們的身體健康。
hr總監說本該是她先提請客的,結果卻被他搶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