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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就是九尾狐，又有了些修為。這點寒意對她來說著實不算什麼。 丫鬟見狀就乖乖退下了。 “這天氣還要出門，當真是純粹找罪受！” 一路上，九妹坐在十分豪華的轎子上小聲嘟囔道。 她是接到那小湯子的傳話，說是慕容嘉賜約她一道外出遊玩，她這才十分不情願地出來的。 此時在凡間已經到了臘月，天氣分外寒冷。前幾日飄了幾朵雪花，今日又陰沉沉的整日都在刮北風，像是要下大雪的日子。也就只有慕容嘉賜這小子吃飽了沒事做，挑了這麼個天氣外出遊玩。 坐了大約半個多時辰的轎子，才到了雍都城一座別院門前。 “皇妃娘娘，請。” 有丫鬟撩~開簾子，九妹向外張望了一下，邁步走了出去。 換上一身尋常衣袍的慕容嘉賜就站在門口，嘴角始終是那麼淡淡的笑意，在見到九妹的時候，眼神有一瞬間的柔軟。只是看到隨後下來的包子蒼粦，就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了。 “嘉賜，你做什麼？這麼神神秘秘的！” 九妹走到慕容嘉賜面前，問道。 不顧某人利箭似的危險的眼神，慕容嘉賜替她將被風吹亂的發別到了耳後。 “你先去換身衣服吧，今日，我只想做回當年的嘉賜。同你一起尋找當年的回憶……” …… 雖然不知道慕容嘉賜是要做什麼，但九妹還是去換了身衣裙。 出來的時候，院子裡，陽光下，站著一大一小兩個男子。兩人一同轉過身來，看到換上一身鵝黃紗裙的九妹，眼底皆是劃過一道驚豔的光。 說實話，九妹不適合濃妝豔抹，亦不適合太過繁重的裝飾。如今去下一身的累贅，再看時，就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眼前的人兒，當真是個妙佳人！ 旁人紛紛有此感嘆，下一秒，只聽得噗通一聲。“妙佳人”正一頭栽倒了地上，吃了一嘴灰。 “怎的這麼不小心？” 一隻白~皙的手遞到了眼前，抬頭，就對上慕容嘉賜溫和柔軟的笑。 九妹呆了片刻，隨即就想伸過手去。哪知手剛伸到一半，就覺得頭頂麻麻的，一道很熟悉的視線正陰測測地盯著她。 她全身立馬竄過一陣寒意，一骨碌爬了起來。 “哈哈，哈哈。我沒事，摔著摔著早習慣了！” 慕容嘉賜看著自己空空的手，眉眼微垂，便神色自若地收了回去。 “那便走吧！” 他道，率先向外走去。 九妹怯怯地看了她師父一眼，也急忙追上去。 …… 很快，她就知道了為什麼慕容嘉賜說要去尋找當年的記憶。 街頭小吃，賭坊被追，還有逛青樓，這一系列都是她當年帶他做過的。 一圈下來，兩人都很盡興。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彼時他年紀還小。她將他扮成女娃娃，帶他做些身為太子從來未曾做過的事情。也間接地交給了他在這個世上如何活下去的本事。 “你還記得我當年將你扮成女娃娃，臉上還有顆大痣，著實嚇跑了許多人呢！”九妹哈哈大笑。 慕容嘉賜也笑道：“其實當年我是拒絕的。” “拒絕也不成，那樣多好玩呀！還有咱們逛青樓，我說是帶你觀摩學習的，那老鴇看我像是看傻~子似的。我也是那時候想著要開狐媚樓的！” 被勾起了往事，九妹一開口就停不下來了。 慕容嘉賜自始至終都笑著聽她說著，偶爾會應上幾句。 “這十年來，你過得如何？”他突然問道。 “還好，雖然四處輾轉也沒個安身之地，但起碼過得逍遙自在。”九妹道。 “是嗎？”慕容嘉賜低低道。“你過得好，便好。”頓了頓，似在喃喃自語。“我過得，卻十分不好。” 九妹轉過頭去看他，發現這個時候的慕容嘉賜，似乎才是當年她救過的那個小男孩。 此時他卸下偽裝，讓她覺得他的周身其實圍繞著一層十分悲傷的氣息，一點都不像眾人眼中高高在上，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皇上。 “這些年，發生了什麼？” 不知怎麼的，九妹就是很想知道這十年來他是怎麼過來的。 慕容嘉賜慘然一笑，垂下眼。清泉般的嗓音幽幽響起。 “我的母後死了。” 九妹的眼底掠過一絲驚訝，聽他繼續往下說道：“時間大抵是我同你們分開後不久罷，彼時我已與楊將軍會和，不久後就得知我母後在宮中被人所害。那個時候我一度想著，所有我在意的人都已經消失在這世間，我還那麼努力做什麼？但是隨即我便想到了你……” “我？” 九妹指著自己。 慕容嘉賜看了她一眼。 “不錯，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是你救了我，教了我許多東西。我曾暗暗發誓，待我手掌天下，定要將你找到。如今，我的誓言成真了……” 他的眼裡帶了些九妹看不懂的情意，讓她有一點不自在。 “其實，當年救你的不止是我，還有那死人妖……” “這幾年來，你一直是我堅持下去的動力……” 慕容嘉賜自顧自說著，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話。 “多少次我被刺殺暗算。甚至有一次差點死掉，但最後還是挨過來了。後來受貴人相助，終於將前國師斬殺於劍下，也算是替我幕後報了仇。國內一安定下來，我便開始派人找你。沒想到那個聞名整個西瓊國的狐娘就是你……” “可是，我當真一點都不知道你將我找來，究竟是要做什麼？”九妹也認真開口。“嘉賜，你有沒有想過，你只是感激我當年救了你一命罷了。或許並不是中意我……” “你怎的知道我不是中意你？自從那扮成平民在你狐媚樓吃了霸王餐見到你那刻，我便肯定，我對你著實中意得很……”、他眼眸深深，望著九妹。 九妹不自然地別開眼，也不知道說什麼。 慕容嘉賜看了她一會，忽而嘆了一聲。 “不過罷了！” “啊？”什麼罷了。 “那日聽你說那一番話，我便已然死心了……” “話？什麼話？” 九妹莫名其妙，她說過什麼話讓他死心了？ 慕容嘉賜看了她一眼：“就是那日~你說你已經有心上人，他若不離，你便不棄這話？你不記得了？” 一直不近不遠得跟在身後的蒼粦聽了，深邃的眼眸閃了閃，望向九妹。看到的只是九妹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啊！或許那時我喝多了，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了吧？” 慕容嘉賜有意無意地朝蒼粦處投去一眼，笑笑。 “或許……是吧。” “那你後來為何又來找我？” “因為……不甘心吧。” “不甘心？” 慕容嘉賜停下腳步，轉過身認真地看著九妹。 “因為我不甘心就這麼孤零零的，一個人離開這人世……” 九妹的瞳孔驟然放大，滿臉的不可置信。 原來，他一早便知道了！ …… 當你她和桃華救下慕容嘉賜的時候，桃華曾為他把過脈，說他曾經中過毒，活不過五年。 當時她求桃華再給他一些時間，畢竟當時他只有十歲，還有太多的人生沒經歷過，太多的抱負沒有完成。就這麼離開，太可憐了！ 她一直以為他不知道，卻沒想到…… 九妹怔怔地走在這雍都城街道上，看兩邊的繁華景象。據說，過去前國師把持朝政的時候，百姓民不聊生。如今有這番繁盛，都是多虧了嘉賜這個新皇，才使得雍都城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 可是嘉賜他才二十歲而已，完成這些，不知道他背後花了多少努力。 九妹一直在想，剛才嘉賜離開的時候，輕輕地對她說：“狐娘，再陪我五年吧。五年的時間，對你們妖來說不足為道，但卻已經是我僅剩的人生。我不求你做我的皇妃，只希望你能如十年前那樣陪在我身邊。如此，我離去的時候，也不會覺得會有多少孤單……”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低低，俊俏的臉帶著孤寂傷感。就像個失落的孩子，讓她好想呵護在懷中。 她將他當做弟弟，即便他將雲雀抓~住，威脅她回來，她也從未怪過他。因為在她心裡，一直知道他其實並沒有惡意。 他只是想有個人陪在他身邊。 “姑娘，買個包子吧？剛剛出爐的包子，又大又香，熱乎著呢！” 一名小販的吆喝聲將她的神思拉了回來。 九妹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鬧市，身旁就是一個包子攤。 看到那白白胖胖的包子，她腦中忽而閃過當年初見到她師父，也就是那小娃娃時的情景。 那時候，她師父不也是這麼白白胖胖，讓人好想在他臉上咬上一口。所以她才將他取名叫包子。 鬼使神差的，九妹忽然轉過身子，一把抱住某人，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 嗯，軟軟嫩嫩的，觸感很不錯！ 她兀自陶醉中，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頓時冒了一身的冷汗。 “那個，師……師父……” 她顫巍巍放開蒼粦，本以為會看到殺死人的表情。哪知道卻看到某包子白~皙的臉上泛起的一抹可疑的紅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