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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少年卻是再次眨巴了幾下眼睛，吧嗒一下掉下兩滴淚。 “小生、小生的父親被人謀害。母親被人囚禁已然得了失心瘋。留下小生一人寄人籬下，天天看著人家臉色行事。姐姐若是想去通知那人家裡，那小生……小生……” 說著說著，竟然小聲哭了起來。 九妹無語。 “喂，小屁孩兒，你好歹也是帶把兒的，這麼動不動就哭鼻子丟不丟人！” 那少年掩袖：“小生、小生只是一時被提及了傷心事，情難自禁……” 然後，哭得更厲害了。 情難自禁？情難自禁你妹啊！ 九妹真想揍人。 怎的她明明是來抓吃霸王餐的家夥的，這會兒反而變得好像她在欺負人了？ 眼看著周圍那些個人都用一種在看十惡不赦的混蛋一樣看著她，九妹那牙齒咬得叫一個“咯咯”響。 “那你說現在是怎麼辦吧？我狐媚樓是開啟門做生意的，可不能讓你白吃白喝了去。若是這樣傳了出去，隔三差五來個吃霸王餐的，那我這生意還要不要做下去了？”九妹盯著那少年。 少年抹了一把眼淚，轉頭看了眼桌上被啃得差不多的飯菜，咬了咬嘴唇似下了很大決心一般，突然丟出一句：“要不，小生以身相許如何？” 九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以身相許？ 她可養不起你這樣嬌滴滴的娃兒！ 眼見再這麼下去，自己就要被千夫所指，說成什麼尖酸刻薄的毒婦了，九妹咬牙，再咬牙。 我忍！ “好，你九妹奶奶我心胸寬廣，不把你送官。不過你得留在這裡做雜役還債，也不能讓我虧了，你可願意？” 那少年眼睛眼睛嗖的一下就亮了。 “願意願意，小生當然願意！” 那模樣，像極了討好賣萌的汪星人。 九妹嘆了口氣，頓時覺得很頭疼。 她最是不知道怎麼和這種人打交道的說！根本無法發揮她兇悍的本性哇！ “那個，你叫什麼來著？過來將他帶去後面換身小倌兒的衣服去！” 九妹揉揉額頭，伸手招來方才那小倌。 小倌討好地走過來。 “回狐孃的話，小的叫福三。” 九妹登時就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福二福三，這麼俗氣的名字是哪個二逼給你們取的？一點品味都沒有！” 福三嘴角抽了抽。 他該不該告訴她，他們這些人的名字都是她當年親自取的？說是方便記憶來著？ 不過看狐娘今兒一臉受了重挫的模樣，福三想了想，還是算了。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狐娘我頭疼，今兒沒事別來煩我！” 九妹有氣無力地揮揮手。 想她九妹縱橫九尾狐族九百多年，外加這人間的十年，那在和人的對峙中可是沒有一次落過下風。可今兒個就偏偏栽在了這小娃子手裡，這讓她怎麼都沒辦法接受。 剛走了幾步，袖子忽的像是被什麼扯了扯。轉過身，就見那少年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沖她嘿嘿地憨笑。 “姐姐，你店裡還有豬蹄膀嗎？” 那少年舔了舔嘴唇問。 九妹身子一歪，恨不得破口大罵。 丫丫的，老孃開的是青樓，不是買豬蹄膀的。你丫的要吃豬蹄膀為毛會摸到他們青樓裡來？臥槽！ “哎哎，走了走了，還吃？再吃下去你幹一輩子活計都還不起了！” 福三見他們狐娘臉色不對勁，立馬過來把那少年給拉了開去。 少年捧著那隻油膩膩的空碟子，一臉的可惜，不情不願地走開了，還一步三回頭，頗有些戀戀不捨的味道。 九妹扶著桌角那叫一個元氣大傷啊！ 然後就聽得不遠處福三和那少年的對話。 “對了小公子，不知你尊姓大名啊？” “小哥哥你可以叫小生嘉嘉，顯得親暱些嘛！今後咱們便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小公子你莫要說笑了，等你還了那桌子飯錢便可以回家了，小的們可不敢將你當做一家人，與你的身份不符啊！” “可是小生方才已經把自己許給那姐姐了，阿爹在世時曾說，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小生可不能食言呢！” “額……可是狐娘可比小公子大上許多啊！” “那有什麼？不是說女大三抱金磚嗎？越大不就抱得金磚越多？小生我最喜歡年長的女子了！” “……” “對了小哥哥，店裡還有豬蹄膀嗎？” “……” 九妹腿腳一軟，頓覺頭頂飛過一排烏鴉，呱呱叫的。 這叫個什麼事呀？難道自己就是個吸引無知少年的體質？ …… 三樓上，侍其等人將樓下的一幕看了個全部，眼裡現出興味的笑意。 “嘖嘖，這小狐貍看來著實相當受歡迎呢？且每每吸引的都是些年輕白嫩的小男孩兒。不得了啊，了不得！” 侍其悠悠地嘆氣，摺扇一搖一搖的，無視蒼粦黑了大半的臉色，明顯有些看好戲的意思。 “這少年，看似身上的氣息不俗。” 還是僕固看問題最為客觀透徹，看著那少年離去的背影，沉穩的眼中透著一絲的審視。 蒼粦卻是冷哼一聲：“能看上那笨狐貍，怎的可能不俗？應是俗不可耐才是！” 說完，一甩袖，大踏步地就離開了，留下一個冷得不能再冷的背影。 幾人對視一眼，齊齊搖頭。 莫要說別人了，自己不也是同樣的“俗不可耐”？ …… 自從九妹將這名突然冒出來的嘉嘉留下後，那是每天都在後悔啊。 原因無他，自從這少年留了下來，那可是每天一個豬蹄膀，都快把他們狐媚樓的豬蹄膀都給包了。 負責帶嘉嘉的那名小倌兒算了一下，每日這嘉嘉要吃掉包括豬蹄膀在內的吃食不下十文錢，而他們當小倌兒的工錢最多才不過每日四五文錢，還是算上了打賞的。 加上那日他在大廳裡點的那一桌子飯菜，少說也得二兩銀子。這麼算下來，那小倌兒淚了。走過去拍拍嘉嘉的肩膀，一臉的悲痛欲絕。 “這樣下去，你這今生今世都得賣在這狐媚樓裡了！” 哪知道嘉嘉聽了非但不傷心，反而高興地跳了起來。 “太好了，這樣小生就能同姐姐白頭到老了！” 那小倌兒淩亂中，心想這少年看起來挺俊俏一人兒呀，怎的壞了腦子，居然會看上他們狐娘？唉…… …… “阿嚏！” 房間裡，九妹接連打了第四個噴嚏，抹了抹鼻子怒氣沖沖。 “定是哪個小兔崽子在罵我！” 雲雀一邊為她整理床鋪，一邊道：“哪能啊，這裡方圓幾裡之內誰敢說你壞話？這會兒早被你詛咒不下千百遍了！” 九妹恨恨地坐下身：“反正你九妹奶奶我最近總覺得樣樣都不順心！雲雀，你說咱們是不是該換個地方混混了？” 雲雀別有意味地一笑，走過來給她倒了杯茶去去火。 “要我說啊，這事兒和以前一樣，沒什麼不順心的。不順心怕是因為這兒多了個誰吧？” 九妹臉色有點不自然，喏喏道：“什……什麼多了個誰？不就是那小少年嗎？他也就是個小屁孩，煩人了些而已……” 雲雀將茶推到她面前，滿眼的八卦味兒。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那少年！” 九妹嘟著嘴巴，胡亂嘟囔一聲就不說話了。 其實自從她離開青丘山後，這十年的時間又九年半都是同雲雀在一起的。桃華那家夥雖然是個死人妖，但畢竟不是女人，有些個女子之間的話而，還是隻能同雲雀說。 這幾年下來，她們已然成了幾乎無話不談的姐妹一般了，就像事青丘山的肥妞。 所以雲雀對她同蒼粦之間的事情可是一清二楚的。且比起九妹這個神經大條的，她這個局外人看得更加清楚。自然也將這段時間以來兩人的各種別扭看在了眼裡。 此時，她坐下來，也不直接問九妹。因為她知道九妹的性子，直接問她，怕是怎麼都不會說的。 “對了狐娘，咱們狐媚樓的芊芊姑娘你可還記得？前兒個同我說了，想要贖身從良去！” “哦？她我還有點印象，挺文靜一女娃子。怎的？遇上良人了？”九妹一聽到八卦，頓時就精神了很多。 “不就是那城南的賈公子嗎？如今兒個，芊芊可是除了他便不接客了，兩人要好著呢！” 九妹皺眉，在腦中思索了一下賈公子這一號人。 “若我沒記錯的話，賈公子家裡雖算不上富貴，但也小康有餘。芊芊嫁過去，怕最多隻能當個妾吧？” “非也非也！”雲雀很神秘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據那賈公子說，他是要娶芊芊做正房夫人的，且此生只會娶她一個。” 九妹微有些驚訝，要知道在這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正常得很。尤其是稍微有些家底的，無一不是有幾房小妾。這賈公子居然會說出此生只娶一人的話，莫不是當真對芊芊動了情？ “你不知道男人往往在哄一個女人歡心的時候可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的，待幾年一過，新鮮感沒有了，我倒是想看看那賈公子會不會納小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