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的一切,猶如一場幻夢,她曾經憧憬過愛情,憧憬過家庭,憧憬過夢想,她曾以為自己的生命終於照進了溫暖的陽光,可到頭來,卻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媽媽。
她靜靜坐在醫院大廳裡,望著醫院裡來來往往的家屬和醫護人員,他們臉色或焦急或平靜,或抱頭痛哭或面露喜色。
大廳的燈變換閃爍著,猶如在看一場荒誕劇。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下來,照在她蒼白的臉上,她的眸子深不見底,漆黑一團,如同地獄的深淵。
“丫頭!”
一隻手放在她的頭上,他抬起頭,是師父。
“和我走吧。”
一滴淚劃過她的臉龐,她慢慢點點頭。
一個星期後,肖亦誠走到了吳修文家的住宅樓。
他慢慢爬上樓梯。
漆黑的樓道,黝黑的牆壁,空氣中隱隱傳來的腐臭味,不斷閃爍著的昏黃燈光。
他要告訴吳修文,他找到了一切事情的元兇,現在已經把她送到拘留所了。
他會和她媽媽說清楚,讓她媽媽同意他們一起去美國讀書。
他要告訴她,自己一到法定年齡,就會和她登記結婚,到時候,他們要生好幾個孩子,給他們幸福快樂的家,就像童話一樣。
是的,一切都不會變的,和從前一樣,王子和公主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了一起。
想到這裡,他加快了腳步。
總算來到了吳修文家門前,卻發現她家門半敞著。
他愣愣望著大門,無名的恐懼湧上心頭,讓他一陣窒息。
正好樓上走下來一個老婆婆,他一把拽住了老婆婆,如同拽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請問,這屋裡的住戶呢?”
老婆婆嘆了口氣,
“說起來也是作孽啊,這家女人淨做些不幹不淨的交易,一門心思送女兒去好學校,誰知道女兒也不爭氣,學她□□,這女人一生氣,就吊死在了自己的臥室裡。這屋裡吊死了女人,誰都不想進去觸黴氣,現在就這樣大開著,也沒人敢來進去收拾。”
“那,這家女兒呢?”
“她那女兒也是狼心狗肺,媽媽死了,直接跟個畫畫的師父跑了。聽說那師父是國際知名的什麼畫家,就是在這度假的,竟然也被她女兒給勾搭上了。那小姑娘看著不起眼,手段倒高的很!”
肖亦誠沉默地轉過身,推開了半敞著的門,慢慢走了進去,只聽到外面老奶奶焦急地喊道,
“哎喲我的天啊,小夥子,這屋裡剛死了人,你也不怕沾晦氣!”
肖亦誠恍若未聞,“啪”的一聲開啟燈。
地上布滿了碎紙。
他低下頭,撿起一片,上面畫著金色的葵花。
他愣了一下,趴在地上,慢慢拼起全部碎紙。
幾個小時後,他將最後一張碎紙,拼在了畫上。
他抬起頭望著畫,雙眼頓時模糊了。
畫上站著一個少年,烏黑如墨的頭發,黑而明亮的雙眼,正抱著向日葵,在陽光下燦爛地微笑著。
他的身後,是一望無際的金色向日葵花海。
蔚藍的天空上懸著明晃晃的太陽,陽光灑下來,落在少年的身上,竟讓人一時分不清,究竟是少年笑容更溫暖更絢爛,還是身後的花海更燦爛迷人。
畫的右下角,有人用鉛筆一筆一畫地寫了幾個字。
“送給將陽光照進我生命裡的肖亦誠,十八歲生日快樂,謝謝你的媽媽把你帶到這個世間。”
後面還有幾個小到看不見的字,寫著,“我愛你”。
羞澀如它的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