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零榆愣了一下:再見救命恩人,太上皇的態度怎麼怪怪的?這是怪她‘冒犯’了他的龍體?
第一次救人,她把人衣服都扒光了,也沒見這人醒來時皺一下眉頭……
剛剛那反應,莫名讓她想到那晚‘強迫’長鷹時的情狀。
尤其是裴陵遊和裴雲崢這對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本就生得相像,眉眼間更是幾乎一模一樣。
只是往常他們一個溫潤如玉情緒內斂,一個清冷高貴氣場外放——截然不同的氣質,讓人不自覺忽略了兩人的相似之處。
“上皇恕罪。”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這位還是頂尖的人上人……短暫的驚訝後,葉零榆沒有一秒猶豫就果斷行禮認錯。
“小女救人心切,並非不顧禮數。冒犯之處,請上皇責罰。”
“葉……三小姐?”裴陵遊眉眼間噙著一抹迷茫之色,好似剛剛認出她一般,久病的聲音沙啞低沉,不辨喜怒,帶著上位者與生俱來的疏離感。
“你又救了我一次。”
“上皇安然無恙,便是萬民之福。救得上皇一命,此乃小女應盡之責,亦是小女之福。”不知為何,葉零榆再見太上皇,心頭多了些莫名的畏懼和不安.
縱然男人生得宛如畫中謫仙,只是如今這畫作褪去了華麗的顏色,只餘蒼白的寡淡水墨,瀰漫著濃濃的死亡氣息,暗黑又冰冷。
這副平靜疏離的外表下好像藏著冰冷又尖銳的利刃,暴戾又殘忍,隨時殺人於無形。
“許久不見,三小姐變化頗大,方才險些沒認出來。”裴陵遊淡淡打量她,像是經久不見的故人,視線隨意又不失分寸。
只是,儘管他說著平易近人的寒暄之詞,姿態依舊給人以高不可攀的距離感,尊貴又淡漠。
“小女出身鄉野,初次見面時不懂規矩,舉止粗放,讓您見笑了。”
葉零榆心裡咯噔一聲,總覺得他話裡有話,卻又理不出頭緒,只能中規中矩地答:“承蒙上皇恩澤,小女得歸將軍府,受教於父母膝下,勉強有了些許長進。”
“你本是將軍府嫡親血脈,此恩非我所能。”裴陵遊收回打量的視線,神色疏離,“為你和皇帝賜婚,才是我對三小姐的報恩。”
頓了頓,像是隨口一問,“近來纏綿病榻,終日昏沉葉不曾過問俗事……你和皇帝可大婚了?”
“上皇,小女有一事相求。”他主動提起賜婚,葉零榆自然借坡下驢,虔誠跪求道:“陛下心有所屬,小女亦不願入宮為後。請上皇收回成命,許小女與陛下退婚。”
“為何?”裴陵遊微微起身,靠坐在軟榻上,黑眸沉靜,“我倒聽說,你與皇帝情深意篤。”
情深意篤?
他不是‘病重不問外事’嗎?
難道,剛剛那些話只是試探?
葉零榆心頭那種違和的詭異感愈發明晰,“……不知,上皇從何處聽說的?”
“皇帝曾親書請罪:言及三小姐身體抱恙,需推遲婚期。”裴陵遊看過來,似有不悅,“我看三小姐面色紅潤,不像‘身體抱恙’……”
葉零榆雙手交疊膝前,面帶辱色:“上皇,小女非是身體抱恙,而是半月前在將軍府夜宴被人下藥,奪去清白之身。陛下為給上皇沖喜,不肯取消婚約,但小女自知汙穢,不敢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