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長鷹臉色一變,抬頭就見男人放下藥碗,面無表情地抹去唇角不斷溢位的血跡。
這是被三小姐的虎狼之辭氣吐血了?
還是……
“剛配的新藥也不管用?”他看著男人蒼白得幾乎透明的俊美臉龐,越是擔憂就越是暴躁,“什麼隱世神醫?一群無能廢物!藥方換了又換,您的身體還是一日比一日差……”
“吵什麼!”裴陵遊優雅地擦去指尖血跡,重新端起熱氣騰騰的藥遞到唇邊,濃郁的苦澀撲鼻而來,頓時眉心又皺,“這藥,比毒要人命。”
“良藥苦口,您忍忍吧。”想到他們潛伏在此的目的,長鷹心疼之餘更是焦急不已。
“活見鬼了!咱們在澄縣找了這麼久,一丁點關於毒醫解蠡的蛛絲馬跡都沒找到,他當年真的隱居在此嗎?”
“主子,鬼卿的情報是不是搞錯了?要不我們再去別處多尋些隱世高人,一定會有辦法治好您的。”
話音剛落,門開了。
“解蠡就在澄縣。”暗衛鬼卿一襲緊身藍黑錦衣,衣料在暈黃的燭影中泛著淡淡的幽光,彷彿與黑暗融為一體,“但他已經死了。”
“什麼?”長鷹彷彿天塌了,一把揪住夥伴的衣領,“你查來查去就查到一具屍體?解藥呢?醫書呢?解蠡死了,主子不就沒救……”
裴陵遊漫不經心地打斷他:“死在哪兒?”
那鳳眸平靜如水,好像他的生死無關緊要,看得人心裡愈發揪緊了。
“李家村。”鬼卿表情木訥淡漠,雙眸卻銳利如鷹,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與冷酷。
“解蠡雖死,但未必沒有傳人或書籍流傳下來。屬下本想先去李家村探查虛實後再回來彙報,只是……”
他看一眼地上滴落的猩紅血色,眸光微緊,“主子的身體耽誤不得,先前長鷹救下葉三小姐的舉動怕是已經引人驚覺……未免暴露行跡,不如主子同去李家村吧。”
“我?”長鷹愣了一下,疑惑道,“我何時救過……”
“嗯?”裴陵遊鳳眸微斜,每一縷幽光都似乎射在人心絃之上,透露出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長鷹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連忙低頭閉嘴,心裡卻後知後覺:當時主子換了他的衣裳和麵具,竟是去救人了?
救命恩人有難,出手相助也是理所應當……
只是主子身體堪憂,每動用一次內力便會催動毒性活躍一分,他為何非要親自去救人?
“李家村……”裴陵遊若有所思地看向長鷹,冷不丁發問:“你方才是在為葉零榆求情?”
“?”話題轉得猝不及防,長鷹下意識回答:“三小姐只是玩笑罷了!她馬上就是皇后,又怎敢覬覦太上皇?”
“怎敢?”裴陵遊手指一轉,散發著濃郁腥苦味的藥碗便碎成四瓣,滾燙的黑色藥汁傾瀉而下。
那女人有什麼不敢!
濃稠的藥汁迅速沒入男人明豔如火的絳紅衣袍,迅速吞沒了這一抹火紅的生命力,徒留一片暗黑腥臭。
“主子息怒。”鬼卿立刻跪地,神色冷峻。
“屬下該死……”長鷹被這莫名的怒意嚇得白了臉,心下驚疑不定:他到底哪句話說錯了?
主子的心思,愈發難以捉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