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隔壁酒樓。
“青玉居心叵測,葉三小姐又單純沒戒心,只怕有危險……”男人戴著黑鷹面具,跪地呈報剛剛截獲的密令,言語間目光始終很低,不敢直視尊貴的上位者:“主子,救人嗎?”
數日前,主子突然派他暗中盯梢那葉府嫡女,該是察覺到她或有危險,所以要護著救命恩人吧!
室內龍涎香氣氤氳,地鋪大理石白地青章,紋路如雲氣聚散.黃花梨螭龍捲草紋三彎腿羅漢床旁置雕紅漆戲嬰博古架,前置黑漆嵌螺墊小几、紫檀雕龍紋多寶閣……
一團貴氣中,男人慵懶側臥,抱著熱氣騰騰的藥當暖爐。
夏日炎炎,他卻身著一襲金蟠龍穿花大紅箭袖,腰束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覆毛茸茸的赤狐大氅,更襯得俊美瘦削的臉龐蒼白如雪。
有種貴氣而破碎的極致美。
碗裡的藥香伴隨著熱氣氤氳而起,裴陵遊嗅得眉心輕蹙,慵懶啟唇:“誰煎的藥?”
長鷹還捧著密令,下意識答:“新請的神醫……”
“拖出去,埋了吧。”裴陵遊大手一鬆,藥碗瞬間摔碎一地,每一片碎瓷彷彿能扎進人心裡。
暗衛領命而去。
長鷹跪的更低,藏在面具下的俊臉逐漸冷峻緊繃:
主子毒發病重後確實多怒嗜殺,卻也是為了肅清身邊的奸細,查探多年來給他下慢性奇毒的罪魁禍首。
為一碗藥動怒殺人,這還是頭一次。
若不是這藥有問題,便是他剛剛說錯了什麼?
屋內的侍從彷彿習以為常,手腳麻利地收拾好一地狼藉,再悄無聲息地退出屋內的修羅場。
一時間,屋裡只剩主僕兩人。
氣氛靜得可怕。
長鷹攥緊密令,心裡直打鼓:關於密令,主子為何不發一言?
恩人有難,他不打算救嗎?
那為何又派他暗中跟隨葉三小姐?
良久……
久到長鷹忍不住心生驚懼時,男人終於開了尊口,卻讓人更加冷汗涔涔,“她發現你了?”
長鷹不解其意,只能老實回答,“主子派屬下盯梢當晚,九王爺夜半潛入三小姐房間……屬下聽到三小姐喊‘刺客’就擔心裡頭出事,本欲現身相助,不想九王爺忽然跳窗而出。”
他當時反應很快,瞬間折返隱身於黑暗中,卻不想葉零榆緊隨九王爺身後。
“當時,三小姐好像往外看了一眼……但很快護衛闖入,屬下趁機離開,無人察覺。若是三小姐發現屬下藏身之處,該以刺客之名下令抓人才是。”
裴陵遊淡淡瞥向窗外,神色莫測。
夜半入香閨……
呵!
長鷹察覺氣氛不對,連聲道:“屬下藏身暗處,三小姐只是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當不至於耳聰目明到能‘夜間視物’吧!”
酒樓與客棧僅一牆之隔。
窗戶開了半扇,獵獵狂風捲起夏日大雨的水汽送入屋內,驅散了幾分難言的燥熱和沉寂。
暴風雨中,將軍府的隨從們都在遠處竭力搶救物資,偌大的客棧宛如孤獨的巨獸屹立雨中。
四周寂寥無人,就連小二都無聊地坐在屋簷下打盹。
“有意思……”裴陵遊收回視線,眉眼間洋溢著幾分妖冶的興致。
據長鷹所言:葉零榆明明該被丫鬟支走,卻到如今也沒出客棧一步,裡頭至今毫無動靜……她到底想幹什麼?
那女人野性十足,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這場殺局,誰生誰死,只怕還不一定。
這一笑,嚇得長鷹毛骨悚然,莫名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