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氏低垂的眸光微閃,連忙扶著心腹姑姑的手踉蹌起身:“阿榆,你真被外男要了身子?”
她撲過來摟住葉零榆單薄破碎的身子,好似天塌了:“我可憐的女兒啊,都是爹孃不好,竟讓賊人潛入……”
葉零榆冷冷推開她,遞來血跡乾涸的簪子,“賊人已被誅殺,母親不好奇人偶皮下的真面目嗎?”
這雙杏眸以前總是水潤乖軟,一笑如彎彎月牙,溫柔清澈惹人憐,彷彿人人都能輕易拿捏的無害小白兔。
此刻,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少女面上,只映出一片平靜的死感,那暗黑犀利的瞳孔彷彿能一眼看穿人心險惡,讓人莫名生出幾分慌亂。
洛氏飛快丟掉簪子,勉強道:“此事爹孃必然會徹查清楚,為你討回公道!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向陛下交代……”
她看一眼床帳後呼吸平靜的身影,壓低聲音道:“準皇后婚前失貞,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為今之計,咱們只能退婚請罪……娘只求保你活著,哪怕一命換一命!”
情真意切,母愛深如海。
葉零榆被婦人擁入溫暖的懷抱,心底卻一片冰冷和嫌惡。
若非重活一世,誰敢信昨夜策劃‘失貞局’的人就是眼前這位看似愛她如命的親生母親呢?
前世,直到假千金葉澤蘭在葉家助力下榮登後位,她才知道:自己這個從小流落鄉野的真千金,就算再怎麼努力做個乖巧柔順的世家嫡女,也不及葉澤蘭萬分之一。
若非她意外救下太上皇,將軍府根本不想認一個村姑千金回來丟人現眼,他們想要的從來不是親生女兒,而是爭權奪利的踏腳石。
這母女情深的一幕並未讓葉澤遠心生觸動,反而更加怒不可遏,抬手抽向葉零榆:“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喪門星?到手的榮耀被你作沒了……”
葉零榆恰到好處的推開母親,讓她硬生生捱了丈夫狠辣的一巴掌,保養得宜的雍容面龐當即被打得高高腫起。
“爹,就算昨夜之事有娘管理不善的罪過,你也不能下這麼重的手啊!”不等人質問,葉零榆心疼地將想要辯解的母親護在身後,眼底的冰冷嘲諷一閃而過,“您就算打死我們母女,木已成舟,昨夜之事一旦傳揚出去,將軍府的名聲就完了!”
一聽這話,葉澤遠誤打妻子那點小愧疚頓時蕩然無存:“……她既管不好將軍府,也教不好女兒,挨一巴掌算什麼?”
洛氏:“……”
明明失貞事大,禍水怎麼突然引到自己身上了?
葉零榆這丫頭,一夜之間忽然變了個人似的……
清晨的涼風吹起紗帳一角,露出年輕帝王微顫的睫毛,洛氏神色一動,“阿榆,昨晚奪你清白的男人怎麼會變成……人偶的?你做的?”
葉零榆彷彿受了驚的兔子,怯生生的拽緊了父親的衣角,粉唇都咬出了血:“女兒雖不是爹孃教養長大,卻也在將軍府受教良久,母親這話若教旁人聽了去,誤會女兒事小,唾棄將軍府事大……”
“胡說什麼?”葉澤遠最重名聲顏面,聞言冷聲斥責妻子,“阿榆膽小乖順,怎麼會幹出這麼驚世駭俗的事?你怎麼當孃的,拿活人做人偶的恐怖謠言傳開了,你女兒和將軍府還怎麼做人?”
妻子向來溫婉賢良,御下有方,在外也是人人稱讚的世家夫人表率,今日卻不知中了什麼邪,此等大事竟如此拎不清……
“還愣著幹什麼?”他不耐煩地看一眼人偶,倍感刺眼,“趁著陛下宿醉未醒,把該處理的處理了。要是走漏了半點風聲,你這主母也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