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懷王一副懨懨的倦容,像昨晚那樣斜倚在床柱上。
這副畫面慶懷王妃已看了幾年,這些年才剛好些,經昨日一遇,又如此了。
雖是心中哀嘆,但王妃還是精神奕奕的走至床前,悅色言道:“王爺,您快看那個楚丫頭的庚帖!”
慶懷王接過王妃遞來的冊子,臉上疑惑,心中有些猜想卻也不敢顯明。他這輩子最怕的便是給自己希望,再得來失望。
但慶懷王妃的這副樣子實在是反常,看來是真有大事發生。慶懷王忐忑的展開那冊子。
“昭文二十三年,六月十八?”他跟著上面的字念出了聲。
慶懷王妃立馬道:“王爺可還記得阮氏懷子時,便是昭文二十二年暮秋九月?”
他如何會不記得?這個日記早已牢牢印刻在他的心中,怕是比王妃甚至比自己的生辰都還要記得深刻。
“王妃的意思是……”慶懷王的一雙老眼已泛起瑩瑩水汽,證據至此,他還是有些不敢認,可是心中又難抑制那渴望。
慶懷王妃握住王爺的手,緩緩坐到他的身邊,在他手上輕拍了兩下,又道:“王爺,我今日問那丫頭了,她娘當真姓白,不姓楚。”
這一條,便似鐵證。慶懷王再也難掩臉上激奮之情,乍然站起身,定定的望著王妃,“你今日見那丫頭了?她……”
“見過了。”慶懷王妃笑微微的答,不用王爺將話說明,她便知他想問的是何。
“王爺,那丫頭叫楚妤,生的嬌美無匹,秀雅絕俗!當真是既隨了王爺的矜傲風骨,又隨了阮氏的柔情綽態。”
王爺那與王妃握著的手開始有些顫抖,聲音也越發的激動起來:“當真如此?”
“當真!王爺還不信妾身的話?”慶懷王妃調侃的笑笑,眼中也是淚影斑斑。
多少年了,多少年她未曾見過慶懷王這般的動情了。若是這孩子認了回來真能解了他的心結,從此好生與她攜手白頭,那一切倒也值了。
***
自從送走慶懷王妃後,楚妤心中久久不能安定。
不知為何,明明王妃自開始就說清了此來的目的,可是她還是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總覺得以王妃的城府,不似會把目的如此明確的表露出來的人。
“來人。”她沖著門外大聲喚起。
很快便有一個常出現在她眼前的丫鬟過來了,“楚姑娘,有什麼要吩咐奴婢的?”
楚妤突然又猶豫了下,片刻後還是命道:“你馬上去國公府給世子爺報個信兒,讓他今日無事時來別苑一趟。”
“是。”丫鬟應著就退了下去。
其實哪怕不去報這個信兒,以楚妤的推測,陸九卿今日也差不多會來的。但是慶懷王妃今日所來讓人不得不生疑,以防事態蔓延,還是早些將情況告知他的好。
丫鬟外出後,楚妤先是去灶房看了看藥熬上沒。這藥一日三回,每回要熬足兩個時辰,便是吃下一副的同時,又要開熬下一副。
看過藥鍋子後,她又回爹孃那邊看了看。
丫鬟將藥送進來有一會兒了,先前由於太燙,楚夫人咽不下,便說過會兒冷些再喂。如今也應該差不多了。
楚夫人靠在床背上,楚老爺坐在床尾陪著,而楚妤則一隻手端著藥碗,另一隻手拿勺子不時的往楚夫人嘴邊兒喂一口。
見楚夫人吃藥吃的臉色不太好看,楚妤便有心說些旁的話來分散她的注意,以圖讓她忽略那藥劑難聞的氣味兒。
楚妤笑微微的說道:“娘,您可知道方才王妃來看過您了?”
這本該是多大的榮寵,她滿心以為娘親會為此開心一些,可誰料楚夫人卻忽地將那藥勺一推!
面色驚懼的問道:“王妃?哪個王妃?”
這倒是楚妤始料未及的,她端著藥碗,一時不敢再喂,孃的反應為何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