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王爺,只怕是您這一趟是白來了。家父那日犯病的確是在此處別苑,但王太醫施針過後已有好轉,眼下已搬回了國公府。”
“噢?”慶懷王臉上露出幾分遺憾之色,但想到國公府其實就在此處的兩裡之遠,便也覺得無妨。
“無礙,無礙,那本王再去國公府探望便是。”
慶懷王往廳外看了看天色,想到過會兒還有旁的公務要處理,便起身笑道:“本王不便在此處多做耽擱了,還是先去國公府吧。賢侄莫要送了。”
說是這樣說,堂堂一位親王,陸九卿如何能不盡全禮數。趕忙跟著起身,恭敬相送至門外。
正巧路過正院兒時,慶懷王頓住了步子,眼神疑惑的盯著前方不遠處的小亭子。
陸九卿隨之不解的順著他的眼神往那處看去,卻見裡面坐的正是楚老爺與楚夫人,兩人相向而坐,楚老爺背對著他們這邊,而楚夫人則面向著他們這邊。
看起來楚夫人的氣色的確已有和緩,說起來昨日來時還人事不醒,這會兒才不過施針一次,加之湯藥兩副,便能下床走動,也實屬奇跡。
楚妤方才回了房,沒能看到母親這幕,若是她知道楚夫人已能下床在院子裡走動,該會激動壞了吧!
饒是陸九卿極想上前探望未來的岳丈與岳母,但想到慶懷王在身邊,便也只好先沉住氣兒。
“王爺,您……”這是在看什麼?
慶懷王斂了斂臉上的顏色,也自覺先前失態了。只是他仍難掩眼中的怪駭之色。
“賢侄啊,前面亭子裡二位老人是?”說著,他轉過頭來蹙著眉頭看向身旁的陸九卿。
縱是心中不解,但陸九卿還是有禮的回應道:“回王爺,這二位老者乃是小侄一位友人的父母。因著來京看病,故而將此處別苑暫借予他們住。其實小侄今日也是來此探望二老的。”
慶懷王聽完,又將眼神落回那位楚夫人身上,眼中模糊不清。雖覺有些失態,但最終還是問道:“賢侄可知這位婦人姓誰名誰?”
陸九卿疑惑的再次看了看楚夫人,心道難不成楚妤的娘與慶懷王竟是舊相識?他雖聽楚妤說過,楚夫人孃家姓白,但是眼見慶懷王如此激動,他只得先敷衍下。
“回王爺,小侄只聽聞這位夫人似乎與夫家相同,亦姓楚。”說著,他抬眼看了看慶懷王,又笑道:“難不成王爺認識這位楚夫人?若是如此,小侄倒可再去問上一問……”
“賢侄,不必了!”慶懷王伸手阻攔,最後看了一眼,便轉身毫不猶豫的往府門外去了。
陸九卿親自將慶懷王送上了馬車,之後便見那馬車往西邊國公府的方向行去,他心下不免生憂,慶懷王這趟去國公府,可會穿幫?
但就在他正轉身想回去時,卻見那輛王府的馬車突然調頭!又往西邊駛去。
那馬車自他對面而過,一路向西,這時陸九卿心下才舒了一口氣,看來王爺是臨時改主義了,不去國公府了。
***
王府的馬車轆轆往西而行,車夫甩著馬鞭,也是想不通王爺為何突然又改了主義調頭。
而馬車中,慶懷王一雙老眼已是越顯渾濁……
昭文二十二年,已年逾三十的他,終於迎來了一個喜訊,那便是他新納的小妾阮氏,終於懷了他的骨肉!
慶懷王後院兒妃妾雖多,卻是直至而立之年尚無一子一女承歡膝下。這時得此喜訊,不管一年後生出來的是個小郡主還是小世子,都足以令他欣喜不已!
奈何就在胡人犯亓,臨安正值多事之秋之際,聖上派他去駐守南疆半年。
這半年,發生了臨安之恥。
待慶懷王再回臨安之時,本以為正好趕得上阮氏的臨産,卻此時才得知身懷王府子嗣的阮氏在數月前,已被獻給了胡人首領!
他當即舉刀殺了那個因爭風吃醋而陷害阮氏的小妾,只是任他派了多少細作去胡人那邊兒打探,都查不到阮氏的下落。
之後不多久,亓宣帝登基,由涼國公與老平安侯率領的大軍討伐胡人,並大勝贏回了戰俘與獻女!
又重烯希望的慶懷王親自去將接回的獻女逐一排查,卻仍是難尋阮氏的蹤影。
幾經輾轉後,他終是得知了那時的真相。
原來阮氏當初懷著身孕被獻給了胡人首領,阮氏為了保住腹中胎兒,便不敢聲張懷子之事。以至於在肚子終於瞞不住時,胡人首領以為那個孩兒是他的,自此也對她百般疼愛。
而當胡軍大敗之後,胡人首領捨不得將已臨産的阮氏送回,便下令找了個胡女替代冒充阮氏,送回了大亓。
正因如此,慶懷王在回來的人群中,並未得見阮氏的身影,只見到了當初被罰與阮氏一同送去給胡人的一個貼身丫頭,那個丫頭是一位姓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