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候在門前的雪春聽得“咣”一聲推門的動靜,見是世子爺回來了,連忙上前幫他取下大氅,仔細的理好掛在一旁的木施上。
“沒你事了,出去吧。”隨著陸九卿的一聲吩咐,正在倒著暖身湯的雪春放下手裡的罐子,退了出去。
每日從外面回來後世子總是要來書房坐一坐的,是以每到日落雪春都會來點亮書房的燈。只是今日世子的神態似是帶著幾分不悅,連湯水都不想她伺候。
雪春微微蹙著眉將書房的門闔上,走了沒幾步便與急匆匆往這趕來的元承撞了個對臉兒。看他這神態便知,今日是真的出事兒了。
元承叩門而入,見世子正端坐於椅子中,臉色顯得很是難堪,與先前送楚妤時那滿目的柔情竟不似來自同一個人。
“世子爺,”元承雙手一拱,曲膝恭敬行禮。
“起來。”陸九卿將這二字說的有些倉促,是為了急著問後面的話:“可去告誡過了?”
元承起身,點頭應道:“世子爺放心,屬下先前藉著買蜜餞的功夫就已指派人手回去了。那幾個碎嘴的婆娘該教訓的也教訓過了,該警告的也警告了。”
“可有查清她們的身份?尋常百姓怎會知曉雕青的典故。”陸九卿轉動著拇指間的扳指,語氣淡淡。是元承那句‘教訓過了’讓他覺得舒坦了些。
“回世子爺,那幾名女子不過是來自尋常的商賈之家,皆是隨父輩一同依附於薛成伯府的,那雕青的典故也是她們自薛成伯的千金那兒聽來的。”
“哼!”伴著一聲倨傲的不屑,陸九卿那雙幽邃的黑眸中似是映出兩道寒光。
“小小的一個薛成伯府千金,也敢私下妄議我朝二十年前便明令禁提的事情!”邊說著,他將手掌在桌案上用力的一拍!直震的那筆架上掛著的筆蕩來蕩去,一旁筆洗裡半滿的清水也濺出了些許。
元承登時跪地,畢恭畢敬的請示道:“不然屬下再去教訓一下她們?”他心忖著世子是否嫌這事兒罰的太輕了。
陸九卿揮了下手掌,眼神中雖迸射出狠厲之色,卻還伴著理智,顯然沒有被憤怒激的失了冷靜。
他隨手抽出一張生宣鋪於書案上,既而提筆點墨,匆匆修得簡書一封。
隨後便將此信箋交到元承手上,陸九卿吩咐道:“派人送去薛成伯府。”
“是!”元承接信退下,立馬下去安排。
當晚這信便送到了薛成伯劉義的手上。
劉義見是國公府來的人,立時眉頭一緊。他們薛成伯府與涼國公府素來沒什麼交情,大晚上的突然著人來送信,隱隱讓人不安吶!
展信後,劉義果真沒有猜錯。這封信中的措辭看似輕淡,實則句句透著以上壓下的威嚴。其中無非是告誡他嚴加管束府上子女,莫要口舌招禍,悔之晚矣。
當即劉義將一雙兒女叫來偏廳,一番詰問之下,女兒劉含玉主動招認,是她無意中開罪了世子。
其實今日南湯出來後所發生之事,那三個女子已來如實稟明,故而劉含玉已知曉自己招了麻煩。
打死她也想不到,這點女兒家的小針對竟會牽扯到了國公府!慕雙一個小小京郊縣令的女兒,竟還有國公府世子這麼大的靠山!
□□過後,劉義最終言道:“明日你帶些女兒家喜歡的東西,隨為父一同去京郊趙縣令府上走一趟。”
“啊?就這點兒小事,還要女兒當面去給她賠罪不成?”劉含玉氣呼呼的撅著個嘴,顯然不滿父親這安排。
只是她又哪能做得了父親的主,最終也只是看到父親甩袖而去,自己則回去乖乖準備明日要去致歉的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