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是聖上服藥後的第一個早晨,故而陸九卿與商嘉年還有一眾臣子,都早早的候在了太極宮外。
這些人裡,真心關切也好,隨眾作戲也罷,這種重要時刻總歸是不能落於人後。
沒多久李公公便出來了,他先是故作謙恭的給列位大人行了禮,之後便將拂塵一甩,立定眾人前,面帶著絲絲笑意道:“陛下的龍體今日已見明顯起色,陛下起寢後面色紅潤,王太醫也已把過脈了,脈象沉穩有力。”
眾大臣一聽不免臉上掛喜,這是好事啊!大好事!這天下還有什麼比聖上龍體康健更大的好事!
眾人忙請求進寢殿面聖,以圖心安,但李公公攔住了。
“各位大人,聖上對各位一視同仁,毫無偏頗之心。若是見任何一位,都必然要見其餘各位,而聖上如今身體剛剛有了起色,實在不宜勞碌。故而還是請各位大人呈了摺子便回吧。”
其實大家也未必是真想面聖,只是這種戲要做足,可以被拒,但不可不提。李公公既然話說這份兒上了,眾人便相互寒暄過後各自退散出宮了。
只是李公公在人群疏散後追上陸九卿,悄悄對他說道:“陸世子,陛下此次轉危為安,您可是頭功!”邊說著,他還豎了個大拇指。
李全德那一雙諂媚奸猾的老眼中,暗暗傳遞著意味深長,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意思。
陸九卿也未太往心裡去,只淡然的敷衍了聲,便坐上國公府的馬車,回府去了。
這回商嘉年倒是安份的緊,除了人前的點頭寒暄外,未再找陸九卿多說一句廢話。他正急著回去看好戲呢,命人連夜打造的鐵籠,這會兒該已送進府去了。
商元逸,官凝青,哼哼……
待商嘉年的馬車回了平陽侯府,果然那鐵籠已由數位鐵匠連夜趕工好,送到了後院兒。
來到後院時,他見那對姦夫淫婦已被莫護衛他們押著跪在鐵籠前了,只等他回來後一聲命下。
“開啟!”商嘉年冷冰冰的低吼一聲,護衛便上前將兩只鐵牢籠的門開啟。
商元逸和官凝青在護衛的鉗制下,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塞進了鐵籠裡!他們二人一個腰身後彎,仰面朝天,另一個前俯著身子,低埋著頭。
“咔嚓”一聲,那鐵籠的大門被護衛們緊緊鎖死。
這二人進去時是什麼樣子,之後便將一直保持什麼樣子。鐵籠裡的那點兒空間完全不夠他們轉身或是換個姿勢的。
雖然空間狹小侷促,身子動彈不得,但只這一會兒尚能忍受,他們二人還未意識到此法的惡毒之處,滿心以為商嘉年只是要審訊,審完便會將他們再放回地牢中。
可是當他二人看到商嘉年下令所有人都退走時,徹底愣了!
“侯爺?您這是要做何?”商元逸驚慌的沖著商嘉年的背影喊道。舊恨固然重要,可當前自己的小命還握在商嘉年手裡,再大的仇再深的恨也得暫時先放下。
一旁的官凝青也沉不住氣了,她還未從昨日的絕望中走出,但是這樣關著實在讓她無法承受!遠不如抽她幾鞭子來的痛快!
“商嘉年!你到底要做什麼?你要這樣關著我們到幾時!
“就算我有錯,如今親生孩兒都被你給害死了,這還不夠嗎!”嘶喊完,她仰天抽泣起來。
那正午的陽光格外刺眼,她連睜都不敢睜,緊緊閉著卻還是眼前白晃晃一片!
原本商嘉年並不為他們的求饒所動,但官凝青的這話卻突然引發了他的興致。只見他駐下步子,緩緩轉過身,大聲沖官凝青回應道:“你們的孩兒什麼時候成本侯害死的了?”
既而他伸手高指著商元逸的那個籠子,“刀子是他捅的!賤人,你死後做鬼可要記清楚了誰是你的殺子仇人!”
說罷,商嘉年便轉身大搖大擺的往外走去。整個後院兒裡僅留那兩個鎖於鐵籠中的人,無論他們如何咒罵,如何求饒,都無人再理。
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
日子一恍,便過去了三日,今日已是立冬。
楚妤打小生長在南方,但如今既然在北方生活了,便要入鄉隨俗按這邊的習俗過活。
秋冬交接乃交子之時,北方素有交子之時必吃交子的說法。故而一早,楚妤便與思雲一起出來買些新鮮的菜肉,準備午飧之機與大家一起圍桌而坐,吃頓團圓飯。
花街的後面的街道逢五便有集,一番精挑細選後,主僕二人已裝了滿滿兩籃子食材,準備往回走。
來時是走的集市西邊巷口,逛完整條街採買完後,自然是從東邊的巷口回去近。只是在楚妤二人自東邊巷口轉入花街時,卻遇到了一個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再遇到的人!
那人如今狼狽非常,蓬頭垢面的坐在滿是破爛菜葉的地上,說是坐著,那腰卻好似沒塊兒硬骨頭是的,全然撐不住身子,整個人歪歪斜斜的靠在土牆上。
若非她那雙細長的媚眼生得太過不尋常,這般慘景,還真是難以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