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是一種惡趣味吧……陸九卿如此想著並不覺有何不妥,畢竟這種感覺他從未對旁人有過。
楚妤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剛來便飲下了滿滿一杯酒,還是以這麼沒有尊嚴的方式。她掙紮著從陸九卿腿上坐起來,好在他未再使壞攔阻。
“陸九卿!你腦子有疾啊——”楚妤已然氣的顧不得各自的身份,大聲怒喝著。
陸九卿卻也不惱,反而笑的極其溫柔,連眼尾都噙著脈脈柔溫:“可見叫出這三個字也沒有多難。”
楚妤看他這副模樣,完全對質不下去了,只是扭過頭去,刻意坐的遠了些,顯然是無力應承。
許是見她真的不開心了,陸九卿便收斂了嬉弄的心思,突然顏色端正了許多,伸手輕輕勾過她的下巴,沉聲道:“以後學會喊這三個字,我就不會再欺負你。也不會有任何人敢再欺負你。”
楚妤臉上微微一怔。陸九卿這話表面聽著是在逗弄她,可話外之音卻是在教她拿他的名號去壓人……
似是先前的不快瞬間煙消雲散了,一抹嬌羞的緋粉浮上她的面頰。她不由自主的將頭往下垂去,陸九卿的手指移開,轉回身端起另一隻白玉杯,微微仰頭將那杯酒水悉數送入喉嚨!
他將白玉杯放下,袖角輕拭了下唇邊沾濕的地方,斜睨著楚妤,笑道:“這一杯,當作是我昨日未能來此的罰酒。”
“昨日?”楚妤怔了怔,印象中不是該有兩三日沒來了麼?
心中細忖一番後,她才驚覺,竟當真是隻有昨日沒來……
“一日不見,如三日兮。”
這話自楚妤的口中喃喃吐出,陸九卿只覺得難以置信!她,竟然也會說情話?
只不過……或許是女子書讀的少吧。
“這裡應當是‘一日不見,如三月兮’才對。”陸九卿糾正道,眼底是無盡的秋水泛濫。她能說出這種話便是不易,說對說錯倒也沒什麼重要的。
他竟以為她念錯了?楚妤莞爾一笑,言道:“是如三日兮無誤。”
這次陸九卿就明白了。三月兮,以她眼下對他的牽掛還不至於。
“呵呵,”他輕聲笑道:“三日兮也好。那既然是有三日未來,我自當該連罰三杯!”
說罷,陸九卿又將兩只空掉的白玉杯斟滿,一一爽快灌下。
只是楚妤有些慌亂了,俱以往經驗來說,但凡是飲酒,不論她醉還是他醉,最終吃虧的都是她……
“世子,您快別飲這麼急了!”楚妤伸手阻道。
陸九卿將其中一杯斟滿送至她手中,笑道:“又叫錯了,你罰一杯!”
楚妤雖錯訛,但也知這杯酒是逃不掉的,只得接過那白玉杯,小口小口的輕啜著慢慢將之飲下。
第一杯時因著是倒灌,慌張下並未品出任何中味道,而這次楚妤卻是發覺不對勁兒了。
她抬起眼簾疑惑的望著陸九卿:“這酒……”
饒是她的問題不明不白,陸九卿卻也知她所問,便回答道:“這酒乃是會稽黃酒。”
黃酒?這便是楚妤先前納悶的地方。會稽黃酒雖有名氣,卻極少有人拿它在席間作酬酢消遣,多是宮中貴人及貴族女子祛寒之用。會稽郡距京城十萬八千裡,臨安城的市井中根本尋不來這種東西,眼下這壺會稽黃酒八成又是宮中禦賜的。
“可我從未見你飲過黃酒?”楚妤深知陸九卿對杯中之物挑剔的緊。
産地,年份,手藝,皆在他考量的範圍。黃酒焦香濃鬱,粘稠醇厚,素來不是他的心頭所好。
陸九卿並未作答,一雙笑眸中滿是繾綣之意,跳過這問題只說一句:“你今日陪我多飲幾杯。”說罷,便又斟滿一杯,放到楚妤眼前的石案上。
楚妤雖知自己那點兒酒量,但想到月信將至,又每每逢月信便有腹痛難忍的老毛病,便痛快的又飲下了一杯。
會稽黃酒於女子而言,可是個驅寒避痛的好東西。
***
“啊——”
“侯爺饒命吶——”
……
一聲聲女子尖銳的嘶吼哀嚎自平陽侯府的地牢中傳出,守在牢外的家丁與婢子皆神色驚懼,彷彿那一鞭鞭的是抽打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