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妤面露疑惑:“那是要如何區分?”
“我開心的時候你便可直呼名諱,若是不開心了,你就繼續稱我為‘世子爺’。”
“這是什麼意思?”楚妤納悶的輕蹙起眉頭。
陸九卿伸出隻手輕輕撫上她的眉心,將那蹙起的紋理撫平,逗弄道:“我若心情不好,那必然是你惹我生氣了。故而還是叫回‘世子爺’更有助於讓你服軟兒。”
楚妤臉上先是怔了怔,驀地脫開陸九卿的單手相環,開口道:“世子爺,天色已晚,您該回府歇息了。”
這就生氣了?陸九卿立馬賠著笑臉兒道:“剛剛是逗你的……”
“可是楚妤並未逗您,天色真的晚了,世子爺還是回府吧。”邊說著,她往外輕推了下陸九卿,一臉的肅穆,作強勢趕客狀。
陸九卿原本還想再哄,卻見她伸手捂口打了個哈欠……她這是真的倦了。
他只得無奈的嘆了聲,“好,那我回去了,你快些回房睡吧。”說著,便自後院兒的小門出去了。
國公府的護衛與轎夫早已在後門外候命,見世子爺一出來,元承便立馬掀開轎簾恭敬的候在一旁。直到陸九卿上了轎安穩坐好,元承才將轎簾放下,輕道一聲:“起轎!”
那四個轎夫便熟練的抬起藍呢轎子,穩步往東面的巷口行去。
轎內的小燻爐裡早已燃好暖香,陸九卿緩緩闔上雙眼,任那杜衡香氣縈繞於鼻息,唇邊那抹饜足的弧度漸漸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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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妤送走陸九卿,便徑直回了三樓的閨房。此刻她正立於一面窗牖前,向外撐著花窗,望著後門外的那處巷子。
直到眼見著那頂藍呢官轎駛離巷口,拐過彎角後再也看不到了,她才不舍的將花窗放下,之後坐回床畔。
天氣越發的冷了,楚妤屋裡的暖香是日夜不斷,那杜衡的香氣她早已習慣,若是哪天沒了它,定是要睡不踏實了。
她換下寢衣蜷縮排棉被裡,不知怎的,方才還疲倦的不行,這會兒反倒睡不下了。滿腦子想的盡是先前院子裡的那幕,不只是發生了的,甚至……
甚至連沒發生的事她都止不住的往深了去想!譬如陸九卿那時將臉湊上來時,她若是沒迴避。
“哎呀~”這都是胡思亂想些什麼烏七八糟的!她眉頭一皺,將被子整個蒙在了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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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涼國公府的下人一早便備好了馬車等候在院子裡。
卯時正,便見國公與世子已衣冠楚楚的拾掇妥帖,上了馬車。馬車朝著大亓宮的方向沿官道疾馳而去!
涼國公雖因身體原故而被聖上特許不必日日進宮早朝,不去時可由專人將朝事整理為書冊送至府上,但今日他卻要與陸九卿一週進宮面聖。
為的是聽說自那日進宮慶壽後,聖上便龍體欠安,臥床多日。故此,父子二人今早進宮一來是為謝恩,二來也為探望陛下病況。
一個時辰後,馬車已行至大亓宮門口,守門的禁衛見馬夫出示的是涼國公府的令牌,連查也沒敢查,只恭敬的躬身候在兩側,看馬車大搖大擺的駛進皇宮。
馬車在宮內行駛的速度較外面慢了許多,自重玄門過禦橋,再穿過宣政門,過了太液湖後,便來到了太極殿的殿門外。
能將馬車一路行至此的,除了聖上本尊,也只有涼國公有此待遇。
太極殿外的李公公早已接了信兒在此等候多時,遠遠見國公與世子二人下了馬車,便疾步下了數十層玉石臺階,隔著幾步便躬身行禮:“國公大人,世子殿下。”
李公公雖只是個宦官,卻是聖上身邊兒最為信任之人,陛下口諭皆由他親自轉下,故而此人在宮中地位也是極其崇高。
平素裡李公公見朝中一品大員也只頷首施淺禮,而今日迎接涼國公卻是躬身至膝。往往在此等內臣身上才更能看出陛下的內心倚重。
“李公公免禮!”涼國公捊一把花白鬍須,和善的伸手虛扶一下,那李公公便自行起身。
“陛下聽聞國公大人與世子殿下要來探望,早早便令咱家出來恭候。”李公公諂媚道。
“陛下今日身子如何了?”
李公公鬼祟的往身後看了看,才沖著涼國公搖搖頭。
涼國公輕嘆了聲,言道:“快帶老夫去探望陛下。”
“國公請隨咱家來。”邊說著,李公公微微頷著首在前頭引路,往太極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