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卿雖並不想再提宮裡發生的那些事,但若不將前因後果縷清楚,顯然唐修遠也難拿主意。唐修遠這人他還是信得過的,只猶豫了一瞬,陸九卿便決定如實相告了。
……
就著酒菜,唐修遠聽完了從昨晚到今日所發生的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兒!
他右手拿著合成一豎的摺扇,往左手手心裡一敲,凝眉嘆道:“哎,想不到國公慶個壽,竟發生了這等穢事。”
不管怎樣的天,摺扇那是唐修遠定不離身的寶貝。
接下來唐修遠所給出的析釋,倒也是陸九卿心中想過的。無非是經了昨晚的一場血腥,楚妤更加不想靠近朱門了。
陸九卿又飲下一杯酒,悻悻說道:“之前沒有這些時,我也曾幾次或明示或暗示,可她總有法子打斷!”
“這回倒好,終於點明瞭,可她推拒的毫不留情!還說什麼即便是三書六聘也不進國公府的門。”
唐修遠聽著這話,雖也覺得楚妤有些敬酒不吃的意思,但又想著按陸九卿眼下對楚姑娘的心思,自己也不能把話說太過,凡事還是得往好了撮合,免得日後兩人真好上自己反倒成了罪人。
打完這小算盤,他便邊給陸九卿和自己滿上酒,邊和稀泥道:“世子爺,這或許跟楚姑娘之前一回嫁人的不幸經歷有關吧,她許是怕了。依我說啊,對真入了眼的姑娘還是得多花些時日,別逼的太緊。”
才剛滿上,陸九卿便端起那瓷杯又是一飲而盡!此時他亦覺得有些微微上頭,言語便也越發不忌諱了。
“這些我自然是想到了,是以之前也並未逼過她!直至這回在宿城同了寢,這才想著借進宮獻藝的機會先給她個名份。”
“同寢?”唐修遠瞪圓了雙眼。他自然知道世子平日裡不近女色,若當真與楚姑娘同了寢於世子而言亦是一樁大事。
“哎,此事說來話長,也不能算是……”陸九卿自己也不知如何解釋此事,總不能將中了合歡水的事再說一遍。況且若是說出只有他出了醜,那也是有失尊嚴的。
唐修遠緊皺著眉,似有化不開的疑問,最終還是耐不住好奇問道:“那,世子,楚姑娘可還是……”
陸九卿似有些厭煩他這吞吞吐吐的樣子,不耐煩道:“可還是什麼!”
“可還是完璧?”唐修遠將聲音壓的極低,似是生怕被隔壁桌上聽了去。
陸九卿眯了下雙眼,覺得這話有些怪異。縱是他那日並未真的與楚妤同房,她畢竟也是嫁過一回的人了,哪還能稱得上什麼完璧之身。
可再看唐修遠,他眉眼間倒是頗有幾分深意,陸九卿便奇道:“你這話是何意?”
兩年多前,平陽侯商嘉年與楚妤大婚之時,唐修遠可是去了的。不只是去了,他還親眼撞見了洞房那一幕!只是之前礙著父親的叮嚀,未敢將此事四處去擴散罷了。
但如今不同了。楚姑娘成了世子眼裡的寶,那這麼重要的事自然瞞不得。
唐修遠壯膽似的飲下一杯酒,隨後將空杯往桌上一鎮,應聲打了個酒嗝。這才說道:“世子爺,其實平陽侯與楚姑娘的那次大婚,是有些意外狀況的……”
“什麼意外狀況?”陸九卿驀地認起真來,抬眸看著他問道。
“其實……”唐修遠頓了頓,又將身子從桌面兒上往前湊了湊,手遮著外側小聲道:“其實平陽侯是個廢人!”
“你……你說什麼?”陸九卿一時有些沒理解過來這深意,但卻知他說的定是當年商嘉年戰場受傷之事。
既然開了頭,唐修遠也沒什麼可再藏的了,便幹脆一股腦將那日撞見之事全倒了出來!
陸九卿從最初雙眼微眯,到最後瞪得比唐修遠還大,但只稍一細想,旋即便搖了搖頭否定道:“但是平陽侯府已然添了新丁。”
是啊,商嘉年既然能有後,又怎會是廢人?這是唐修遠也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點。
“但是世子,洞房裡的那些話是平陽侯親口所言,修遠親耳所聽,斷不會有假!”
陸九卿垂下眼眸,突然嘴角勾起一絲詭譎的笑意,緩緩道:“若是此事無假,那假的便是孩子了。”
不過比起平陽侯府的這點兒破事來,他此時心下更振奮的是,楚妤竟與商嘉年未曾……
唐修遠順著這話,也猛得生出另一種想法,他眼中閃過兩道精光,面露意外之喜!
“世子,聽聞聖上體恤平陽侯府四代單傳,正欲給那孩子封個頭銜!若是真封了才發現那孩子並非是商家的種,這算不算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