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妤慌張的別回頭,伸手緊緊攥住陸九卿的袖襴,滿眼的哀求之色。其實她想求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她們楚家自己的事,強抓著陸九卿不放又有何用?
還是說,她真的已隨時隨地將眼前的這個男人,當成是她的救命稻草了……
想及此,楚妤驀地松開了手。
可她的手才剛松開那袖子,袖中一隻溫熱有力的大手便順勢攀附上了她手,既而緊握於手心之中。
“別怕,我陪你一起。”說著,陸九卿便一手掀開幽簾,強拽著楚妤跳下了馬車。
……
如此坦然的面對著自己的爹孃親人,這回沒有珠簾,亦沒有面紗。楚妤甚至不知該不該開口喚一聲爹孃。
楚家幾人先是恭敬的向陸九卿行了個禮,“見過世子爺。”
“嗯,幾位請便吧。”陸九卿這才松開楚妤的手,狀似隨意的往一側邁了兩大步,給楚家人留出個略私密些的空間。
“妤兒……”楚妤的娘先張了嘴。她伸出一雙與這年齡不相匹的滿布皺紋的粗手,捧上了楚妤的臉,那指間的厚繭甚至將楚妤的臉磨礪的有些疼:“娘都聽說了,昨晚是你救了景同……”
楚夫人聲音微微顫抖,越發的令楚妤心神慌亂,她將自己的手覆在娘親的手上,終是喊出了一聲:“娘。”
楚老爺臉色較之母女二人要鎮定許多,只是緩緩開口詰責:“既然回了宿城,怎的也不回家看看。”
當初嫌她丟人不喜她回家的是眼前這個爹,如今問她為何過門而不入的還是眼前這個爹。但楚妤聽著這沒道理的埋怨卻並不覺委屈,甚至還有些開心,她心知這是爹在向她示和了。
“爹。下次妤兒再來宿城時一定回家。”楚妤強忍著快要流下來的淚,說了句。
楚老爺點了點頭。
楚妤的大姐楚秋娘將剛出生的孩子抱過來給楚妤看,娘也跟著逗弄了幾下孩子,頓時這氣氛就變的其樂融融了許多。
雖然爹孃在她心底留下些許不可磨滅的痛苦回憶,但自這個家中長大,爹孃從未少過她的吃穿,大多數日子待她也是不薄的。
要說過去家中對她最不好的,就該是她這個二哥。可經了此事,二哥卻好似換了個人是的,回家盡是說著楚妤的仁義。若非楚妤,他的春闈資格不會這麼快拿回,若非楚妤,昨晚他便可能要一命嗚呼。
楚家二老一聽,連平日裡盡說楚妤這不好那不好的楚景同都來做說客了,想來真是老兩口的決絕寒了這丫頭的心。今日便一道來與她送行,也為當面向世子爺賠罪。
楚老爺見娘三跟孩子玩兒在一起,便幹脆拉著楚景同往一側讓了幾步,好讓夫人給楚妤說幾句貼己話。楚老爺則賠著笑臉與身旁的陸九卿寒暄。
“這回我們楚家的兩個孩子,真是給世子爺添了個大麻煩。”邊說著,楚老爺微微頷首致歉,頗有個代子女賠禮的慈父樣兒。
陸九卿只客氣的笑笑。他從不擅敷衍,更不喜虛與委蛇那套,特別是想到眼前這家人對楚妤也曾落井下石過,他便更加的喜歡不起來。
“楚老爺今日攜一家老小來此,除了送行外,可還有其它要囑託的?”陸九卿措詞宛轉,但心下總覺得楚老爺對楚妤的兩副面孔不那麼單純。
接下來,楚老爺便提起了此行最為重要的一環:“不瞞世子爺,老夫今日前來確實還有一事相求。”
陸九卿面露嘲諷與寒意,果不其然。
“楚老爺既然大老遠來了,就直說吧。”
“是。”楚老爺轉頭瞥了眼楚景同,像是鼓了鼓勇氣,徑直說道:“宿城教資受限,小兒千難萬險方過了鄉試,但來年的會試卻是無幾分勝算。老夫想提前將小兒送去京城,尋座最好的書院好生研習備考。”
陸九卿已大約明瞭楚老爺的意欲,但還是不動聲色的讓他繼續講下去。
楚老爺繼續言道:“老夫聽聞京城有座萬堂書院,但據說這書院裡皆是些高門子弟,若無朝中四品以上官員的舉薦函,連門都進不去……”
正說到關鍵之處,偏偏此時雪春過來了。
“世子爺,馬夫讓奴婢提醒若是再遲,天黑前進不了下一座城了。”
“立即啟程。”說罷,陸九卿便看都未再看楚老爺一眼,直接踩著步梯回了馬車裡。
楚老爺愣了下,這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世子還能沒聽明白麼?怎的沒個話兒就走了,著急趕路也不差這一會兒吧。
楚老爺只得再轉身去求楚妤,相求自家女兒自然便沒這麼多顧慮,兩句便將意圖說明。楚妤剛想開口說話,這時馬車裡傳來催促的聲音。
楚妤便邊抬腳邊給爹說道:“爹爹莫急,妤兒會再求世子,之後讓人捎信來。”
……
馬車轆轆的行著,楚妤終是開口:“世子爺,楚妤有件事想求您答應……”
不待她說完,便聽到對面的人以幹脆的三字打斷:“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