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地上的一堆金飾珠寶往黑衣人的腳前推了推,然後抬起一張涕泗滂沱的淚臉兒看著那人。
黑衣人只隨便掃了眼地上,既而是一聲不屑的冷哼。
“你見了我,還能讓你活?”他怪腔怪調的聲音似是經過了特別的擠壓,完全不似常人所發出。
季柔忙伸著兩隻手掌在臉前搖擺,顫顫巍巍的,“大哥戴了面紗,柔兒看不見臉認不出。既然能和氣生財,又何必再造殺孽呢?大哥快拿了珠寶回去享福吧。”
她好不容易給自己找了些能活命的理由,可偏偏雙手揮舞的過了勁兒,一不小心將半蹲在眼前的黑衣人面紗給剝了下來……
他伸手去想去遮臉時,已經太遲了。
“楚公子?”季柔竟一眼認出了他。
前些日子陸世子說要設宴慰勞時,季柔曾好奇過去看了眼來客。當時對楚家公子的印象還是極好的,這人雖經不住將眉眼拆開細端,但就整體看確實是一派風流倜儻的好相貌!
“你!”楚景同氣的混身發抖。原本他只是因著太守之前在科考上的那些胡作非為,想嚇嚇季柔出口憋悶氣,卻不料這下被她看到了真面目。這可如何是好,難不成真殺人滅口?
他好歹一讀書人,可是連只雞都……
“楚……楚公子,你為何要做這種事?”季柔是真想不通。楚家算是宿城的商賈大戶,怎麼會為偷點東西冒這麼大風險。何況聽說楚景同剛得到了明年春闈的資格,前途一片大好,他何苦做這些。
楚景同憤憤然的瞪著腳下的季柔,如果不是她當初去買什麼合歡水,他又怎會冒這險!總不能親眼看著到手的妹婿飛了吧。
可氣的是方才明明看到跑出去的是兩人,怎麼屋裡還會剩下一個?哎,看來是那陣兒雨太大,他看花眼了。
“季家小姐,對不住了!”楚景同終是狠下了心,抱過身旁櫃子上的一隻景泰蘭掐絲大花瓶,欲往季柔頭上砸去!縱是他本無害人之心,如今事臨到頭上,若不下狠手可就收不了場了。
“楚公子慢著!柔兒還有一個遺願!”
季柔及時的一聲攔阻,竟真讓楚景同舉著那花瓶停在了半空。他內心也是不忍這樣做。
楚景同將那花瓶的底兒往地上一落,慘白著一張臉直起身子,瞥她一眼道:“季小姐,你若是還有遺願就說吧,若是能做的,楚某定幫你做到。”
季柔先是籲了一口氣,既而拽了拽他的衣角,哀哀慼戚哭道:“柔兒自小愛美,不想走的這般難看……還請楚公子將柔兒抱回床上,容柔兒整理下衣衫面容……”
楚景同一聽這也不是何難事,便爽快應道:“好。”接著便彎下身子一把將季柔抱起,往裡屋走去。
他將季柔往床上一放,轉身回門廊取那個花瓶。
當楚景同再抱著那個花瓶回到裡屋時,卻是怔住了!床上的季柔哪裡是整理衣衫,她是將衣衫盡數褪了……
只見季柔側臥在玫紅色的被褥上,鬢飾盡卸,青絲如瀑散滿床畔。一支玉臂抵著額頭,染了殷紅口脂的唇角勾著抹恰到好處的媚笑,有著與這小小年紀不相匹的妖豔。
“楚公子,柔兒來塵世上走一遭,卻連人事都還未嘗。若是就這般走了,豈不是可惜?”她玩弄著鬢前的一縷發絲,時而絞在指尖兒,時而又輕觸在唇邊……
“哐當”一聲!楚景同懷裡抱著的那個花瓶摔在了地上,青瓷碎片濺得到處是。他也不去看,一雙眼痴痴的盯著床上那抹皎白月光。
不,與其說那是白月光,倒更似是桃花,通體的緋紅之色!
“季小姐……你飲的那碗茶裡……也被下了合歡水?”楚景同似是有些想明白了,季柔眼下已是藥勁兒上身,不能自休。
“嗯……楚公子,救救柔兒……”她邊呼喚著他,邊大口的喘著氣,似是再得不到疼愛便能昏死過去般。
“好。”楚景同邊應著,邊急忙去解自己身上的衣裳。如今他也顧不了許多,只是不捨得放棄眼前的這點兒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