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如此莽撞卻又是為何!”商嘉年有些忿然,白害他虛驚一場。眼下除了他那快要降世的寶貝兒子外,還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侯爺,是季陽舒放了信鴿來,上面說……說陸世子今日到宿城了……”
“什麼!陸九卿去宿城做什麼?”商嘉年剛將這疑惑脫出口,心中便有了一絲不詳的感覺。呵呵,此時陸九卿去宿城,看來是沖著他去的!
商元逸捊了捊頭頂上的水,嘆道:“哎~侯爺,若是咱們往好了想,世子只是陪楚妤走一趟孃家。可若是往壞了想,他這八成是沖著這回的科舉去的啊!”
“你說什麼,楚妤也去了?”商嘉年怒瞪起一雙黑眸。
“是……啊。”商元逸看著商嘉年驀然刷白的臉色,有些不解。侯爺都幾次對那女人動了殺心,該不會這會兒還惦記著吃飛醋吧!
“哐”一聲!書案上的筆洗被一把推到了地上,水撒了滿地不說,瓷片兒也濺得到處是。嚇得商元逸連連跳腳躲閃。
商元逸急著勸道:“侯爺息怒啊!眼下可不是記掛女人的時候,科舉舞弊可不是小事兒!萬一世子真在這事上較上了勁兒……侯爺您得想想法子應對啊!”
商嘉年喘著粗氣憤憤然坐回椅子裡,看著地上的狼藉,一雙拳頭攥得緊緊的!心中思忖著,這兩人關系竟已至此了麼!不管此次是陸九卿陪楚妤回孃家,還是楚妤陪陸九卿翻案子,都證明二人已到了如影隨形的地步。
越是如此想著,他的拳頭便攥得越緊!最後重重的砸在了書案上……
商元逸看著書案上滴下的幾滴鮮紅,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他慶幸官凝青已有了孩子,不然,楚妤在商嘉年心中的位置,真是她一輩子拼上命也望塵莫及的。
他不敢再催再勸,只得老實站在一旁等著商嘉年自行消氣。
斯須,商嘉年終是冷靜下來,抬眸問起:“季陽舒這人可靠得住?”
“侯爺,季陽舒在京城時是涼國公的人,但後來不知做錯了什麼,被國公請了聖禦,拖家帶口的調去了宿城。這回可是他主動向咱們投的名……他若敢出賣侯府,他自己的下場只會更慘!”
商嘉年眼光劃過商元逸看向窗外,眼睛緊眯了下,帶著幾分陰毒。“當初不過是改了幾個名額,沒想到他竟連兩個寒門秀才也擺不平!若是最後真兜不住了,就把他交出去平了這樁案子!”
“侯爺,據季大人說,帶頭的主要是楚妤的那個二哥。他仗著楚家有點兒家底,一副糾纏到底死不罷休的樣子!”
“不過侯爺請放心。任陸世子怎樣翻這樁案子,這把火也燒不到咱們平陽侯府裡來!”商元逸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商嘉年突然瞥向他,“那個楚景同……想辦法把他名字添回去吧。”
商元逸臉上一怔,當初可是商嘉年自己要教訓他的,這會兒怎麼又開恩了?“侯爺,如今南榜的名冊業已公示完封存進禮部了……”這哪是說添回去就添回去的,也太兒戲了。
商嘉年卻不屑的冷笑道:“哼,禮部不也有我們的人?況且當初抹掉楚景同的名字時,不是有個和他有幾分像的?”
商元逸撓頭想了想,點頭道:“是,是有這麼個人!好像是叫楚昱同。”
“嗯,就把這人名字抹了,添上楚景同吧。待來年春闈……他定會覺得是自己當初一時眼花,呵呵呵呵~”
“是……”
***
一彎新月劃過精緻的簷角,將垂掛的銅鈴映出莊重的顏色。宿城太守府的下人們,此時正手忙腳亂的籌備著一場突降的晚宴。
而舒雅閣裡的楚妤,自打透過雪春知道了陸九卿要她換衣的緣由,便挑了一件曳地雲霏雙繡綾裙。換好後,她在銅鏡前照了照,倒算得上得體大方。
這時雪春進來了,她立在門口細端了端,既而笑道:“楚姑娘可真是生得一副好顏色。”
“世子爺說今晚的場合不可太隨意,讓奴婢來給姑娘梳個發髻。只是奴婢這些年一直伺候男主子,盤發髻的手藝有些生疏,不知姑娘會否嫌棄……”
楚妤沖她莞爾笑道:“雪春,那就有勞你了。”
楚妤並不喜參與這種場合,況且顧及到自己的身份,也覺得名不正言不順的。可白天那場午宴陸九卿已幫她推掉了,晚宴他卻說的極為篤定,若是再不去便顯得她有些不通世故了。
待雪春幫她梳完頭後,她望著銅鏡中的自己,輕撫著頭頂的青絲鬢髻,不由得唇角微揚。顯然之前是雪春自謙了,這怕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發髻。
因著丹羽織成的禮履底厚跟兒高,雪春便一路攙扶著楚妤,直到近了偏殿門口時,雪春才駐下腳步,神神秘秘的從袖袋中取出一方水色輕紗。
“楚姑娘得罪了,這是世子爺吩咐的。”邊說著,雪春便抻起那紗往楚妤的臉上罩去。
楚妤一臉茫然的僵在那兒,眼睛以下皆被輕紗遮住,她不禁疑惑:“雪春,你這……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