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妤一聽人命關天,這可不是小事!她便要親自下車去看看那女子的傷勢。思雲率先跳下馬車,然後拿過杌凳擺在馬車前,再仔細扶著夫人下了馬車。
馬車前的地面上坐著一個年輕秀麗的女子,看起來與楚妤年齡相仿,荊釵布裙的很是簡樸,臉上也未施半點兒脂粉。
楚妤見她額前有一處擦傷,但也只是淤青沒有流血。便問道:“姑娘,你這是做什麼?”車夫先前說是她自己撞過來的,她也未有半點兒異議,看來是真遇到了什麼想不開的事兒。
“我已經兩天沒有吃一口飯了,與其慢慢餓死,倒不如迎頭一撞來的痛快!”
楚妤見她精神似有些恍惚,想著正巧今早出府時帶了點想路上用的朝食,便叫思雲去馬車裡拿出來遞給了那姑娘。
姑娘果真是餓急了,接過那個包子三兩下就塞進了嘴裡,直噎得咽不下去!思雲又給她餵了水,才好些。
剩的包子就一個,但也至少緩了緩那姑娘的餓勁兒,說話也有氣力了些。她抽抽搭搭的啜泣起來,“夫人,我的爹孃都不在了,爹孃生前為哥哥娶媳欠下錢莊巨債,如今還不上,他們便要把我賣出青樓……”
好人家的姑娘被送去青樓,這可當真是生不如死了。楚妤心裡這樣想著,然後低頭看了看手裡攥著的那個送子符。
今日在觀音廟求簽時,解簽的示意她要多多行善,方可圓滿。之前她還在愁自己成日裡不怎麼出府,如何四處去行善,呵呵,如今這善事可不就自己撞上門兒來了。
楚妤沖思雲甩了下帕子,思雲便心領神會的扶起面前這位姑娘。
“你欠了錢莊多少錢?”楚妤柔聲詢道。
“回夫人,二十兩。”
二十兩對一般百姓而言的確是筆不小的錢財,可若為此要尋短見那就太不值了。楚妤取了錢袋,然後倒出了兩錠銀子放到思雲手裡,再由思雲轉到那姑娘手中。
“喏,這裡是我們夫人打賞的二十兩銀子,姑娘你還完債好生過活吧,可別再想不開了!”思雲大以為那姑娘見了這筆救命錢,得感恩戴德!可是她的以為落空了。
“謝過夫人的好意,只是……只是我欠下的是二十兩黃金。”
“二十兩黃金!”思雲一直跟在楚妤身邊吃好喝好的,也從未見過這麼大一筆錢!這下一聽,不由得目瞪口呆。
楚妤也被這姑娘的獅子大開口驚到了。做善事也要量入為出,這筆錢於她而言也不是隨手就可以賞出去的小數目,她對伺候了自己多年的思雲都沒出手如此闊綽過。
更讓她費解的是一個農家子娶媳,那得娶個什麼樣的媳婦才能給妹妹欠下二十兩黃金的債?這話聽著不似全真。
楚妤略帶遺憾的言道:“這位姑娘,你的忙我怕是幫不了了。這二十兩銀子就給你當醫藥錢吧。”說罷她便轉身要回馬車。
卻不料那姑娘直接上前追了幾步,擋在楚妤眼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涕泗交流的悲切道:“夫人留步!我方才一心求死沒死成,如今卻是沒勇氣再死一回了。既然冥冥之中遇到了夫人,那便是上天要指條生路給我……求夫人為我還清這筆巨債,我願做牛做馬報答夫人!”
楚妤平素最不喜的一種人,便是張嘴就拿句假虛空的‘做牛做馬報答’說事兒。彷彿一但加上這個字首便如給人上了枷項,再不點頭,便成了個冷血的。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姑娘,面無表情的問道:“你打算如何做牛做馬呢?”
那姑娘似是早想好了,張口便懇切回道:“奴婢願去夫人府上當個粗使丫頭,有重活兒幹重活兒,沒重活兒就給夫人捶腿捶背,伺候夫人一輩子。”
這倒讓楚妤頗覺意外,一般跪街求助的極少有願真去效命的,大部分就是賣個慘相得些賞錢。看來這姑娘所謂的報恩不是句空話兒,先前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你叫什麼名字?”
“回夫人,奴婢叫官凝清。”
……
官凝青進了平陽侯府的確是安穩效力了些日子,可一個月後,卻變了。
這日商嘉年突然一臉嚴肅的來到楚妤的屋裡,身後的官凝青亦步亦趨的跟著。他拉起她的手沖楚妤說道:“夫人,凝青業已懷了本侯的骨肉,本侯要給她個名份。”
“你……你說什麼?”楚妤怔怔的盯著商嘉年的雙眼,難以置信的重複了句:“懷了你的骨肉?”
她的質疑似乎是有些刺痛了商嘉年,他轉了下頭對官凝青吩咐道:“你先退下吧。”官凝青便乖乖退了出去,還捎上了門。
楚妤望著商嘉年緩緩搖頭,臉青唇白,這是玩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