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滿是輕蔑,“凝青,只要我還是平陽侯夫人,那即便是死了,你以後也頂多算個填房。”
官凝青臉色頓時一僵。緊接著楚妤將話峰一轉:“不過,若是你肯放我一馬,我願認下所有的罪名,讓侯爺以七出之條休了我。那時你再嫁與侯爺,便是名正言順的侯夫人了。”
“你說的是真的?”官凝青瞪大著雙眼,難以置信。那些莫須有的通姦罪名,楚妤怎麼可能認下?她不是向來把名節看得高過一切麼。
“你真的會認下和商元逸的姦情?”官凝青雙手抓上楚妤的肩膀,仍是不敢相信的晃了她兩下,直晃得她本就虛弱的身子快散了架。
商元逸是平陽侯的遠房表哥,老侯爺還在時便被寄養在侯府,長大後專司侯府的賬務。楚妤也不知怎的就沾染上了他,一覺醒來莫名的在同一間屋子裡,緊接著被捉姦在床,扣了個通姦的罪名!
上一世她抵死不認,侯爺便將她關至此處,最終賠了名節還折了命。
“我認了!”楚妤篤定的應著,用力推開了官凝青。
縱使心有不甘,但好在本朝沒有浸豬籠騎木驢兒之類的酷刑。左右也不會少塊兒肉,甚至連名聲都不會受太多影響,畢竟家醜不外揚。唯一損失的便是這侯夫人的頭銜,不過這個空頭銜她拿著也犯惡心。
“你找張紙來吧,我寫罪狀!”
……
官凝青笑了,她這回不再遮掩,笑的陰鷙且狂妄!她雙手顫抖的捧著楚妤剛剛寫好的那張罪狀。此時連烏雲堆兒裡炸出的閃電都成了曙光。
呵呵,生死麵前,原來貞女也會畏怯呀。
*
兩個月後。
天邊的霓霞掩下了最後一抹光暈,霎時間夜色覆地。桂月漸漸登入高空,如霜映清輝。
臨安城裡,沿街的鋪子業已關得差不多了。可是沿著這條主街再往東走去,城東那些以信白石鋪就的寬窄巷子裡,此時正是華燈初上,客似雲來。
其中有那麼一間碧瓦朱甍的氣派小樓,門前是格外的熱鬧!嫋嫋靡音和著綿綿的琵琶聲,透過描金雕花的漆畫屏門溢位來,直撓的過路之人心尖兒癢癢!
有個耐不住的扒著門縫兒往裡瞄了那麼一眼:滾雪細紗,銀霓披帛,珠圍翠繞……滿眼皆是仙媛霓裳,美不勝收!
左右不過是個青樓,卻好似窺得了瑤池仙境的風範!
這時,巷子口處行來了一頂四人抬的銀頂皂幃藍呢官轎,前後還各有倆騎高頭驄馬的精壯護衛開路護行,這場景頓時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大家邊後退著讓開路,邊作不經意狀往轎子上瞥一眼,想看又不敢明目張膽的盯著。畢竟這種規制的轎子裡,坐的不是皇親貴胄便是京裡的大官,好奇的同時還並著畏懼。
轎子行至小樓前便停了下來,護衛先是居高臨下的掃視了圈兒周遭百姓,然後才翻身下馬。其中兩人去將馬匹拴入馬廄,另兩人則恭敬的候在轎子旁。
窗牖的絨布緩緩撩開,轎裡之人探出一點頭微仰著,端了眼小樓上的招牌。顏筋柳骨的‘醉花閣’三字赫然映入眼底。
“便是這處?”饒是這音色被他壓的低沉渾厚,可還是不難聽出是位年輕公子。
元承連忙弓身應道:“回世子,正是此處。”
“嗯。”
隨著轎裡人的一聲應允,元承便有眼力見兒的將轎簾撩開,隨即裡面的人邁下轎子來。
下轎這位正是國公府的世子陸九卿,而元承是他眾多護衛中最為心腹的一個。
若說先前路人多是好奇與忌憚,這會兒便換了個畫風,並著花街往來的恩客流妓們紛紛駐足而嘆,露出幾許痴妬之情。
世子爺身材欣長秀雅,一攏素白銀紋襴袍初看之下並不招搖,卻是正巧與那綰發的嵌寶白玉冠珠璧交輝,相得益彰。
轎內有燻爐暖著,與外頭溫差甚大,世子剛一離轎,護衛便抻起一件白色大麾披在了他肩上。他緊了緊系帶,領褖處雪白的狐貍毛隨風輕擺,柔和的掩映著那張雕刻般分明的俊顏。肅肅如松下風,雍容清貴,氣度逼人。
元承先他兩步邁上小樓臺階,開啟屏門,之後便退守在一旁恭候著。
陸九卿朝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