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氣氛,熟悉的人的面孔,邰曉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跟著到這來的原因。
因為他在害怕,害怕那即將到來,負擔滿滿的未來,融入熟悉的環境中能讓他稍微踏實下來,他的本能在尋求關懷。
他在尋求一個能救他的人。
“嗯,是有一些事,你們猜是什麼呢?”他感覺到自己竟然是笑了一下。
“反正又是跟女人有關吧,不然你又被哪家大公司內定了嗎?算了算了,你的煩惱對我們來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太奢侈了,我們才不要聽。”幾個人又是一陣哄鬧。
他也沒心沒肺地跟著笑了,喝光了杯中酒。
說不出口,不管心髒怎麼樣地狂跳著,呼救著,但就是說不出口。
他周圍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已經習慣了那個凡事先人一步的自己。他這樣的人,怎麼會無助,會被那些本就等著看自己笑話的人笑死吧。
說不出口,討厭這個無能又怯懦的自己。
“哦哦,是洛遙來了。”
最後進入邰曉耳中的話,帶著一個他熟悉的名字。
再睜開眼,四周都靜了下來,水龍頭的滴答聲帶著緩慢的讓人安心的節奏,他認出這是在自己的家,而他則在自己的床上。
“醒了?喝點水吧。”
杯子和一個人同時擠進他的視線,他捂著疼痛的頭費力地坐了進來,接過水杯。
“你怎麼會在這?”他問守在自己床邊的林洛遙。
“他們把你送回來的,但是你喝得太醉了,我不放心,就留下來。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林洛遙關切的目光不帶有絲毫的掩飾。
“一不小心喝過頭了,真是的,讓那些家夥看笑話了。”喝到完全沒印象這還是第一次,自己有喝那麼多酒嗎?真是丟人。
“別那樣說,大家都很關心你,送你回家的踣上還在說從來沒見你這樣喝酒,像要把自己灌死一樣,有點可怕,那個,邰哥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她的指節下意識地在膝蓋攥緊,泛白。
“我能有什麼心事?”說了又有什麼用,況且他也說不出口。
“每個人都有心事,只是邰哥你比較習慣隱藏,有時候會覺得對自己不夠誠實,讓人有點擔心。”驚覺自己說錯話似的,林洛遙的臉色變了下,低下頭去。
還真是個容易看懂的家夥,總是用那種飽含深情怯懦的目光看著自己。
這樣一張臉,明天之後再也看不到了吧。
他拉過她膝上那隻泛白略帶冰冷的手,林洛遙嚇得差點從椅子上翻下去,身體劇烈地顫了下,偏那隻被他握住的手,一點反抗的意思也沒有,乖乖地由著他包裡在自己的掌心中,這樣的反差倒把邰曉逗笑了。
“有時候真是搞不懂,你算是怕我還是愛我。”
“怕、怕?愛?不不不……”林洛遙的臉像是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頃刻間面板灼痛,連脖子都燒了起來。
他知道啊,她當然不會怕他,但也並不是愛他。她崇拜他,還加上了許多自己的美好期望美化了他,成了他最瘋狂的粉絲。
如果是她的話,是不是他做什麼都會毫無怨言的接受,不論發生什麼都會支援他,站在他這邊。
“你這樣每天往音樂學院跑,又要追我們的演出,你在自己的學校交的到朋友嗎?”
“朋友?當然有啊。”林洛遙處於混亂狀態,但也能察覺出邰曉的不對勁。
雖說他平時對自己也很親暱,比如會摸她的頭,捏她鼻子之類的,但總感覺是有玩笑的成份,和逗貓狗沒什麼區別,證據就是他對她很好,可卻從不會問她生活上的事。
這樣主動地關心起她,讓她覺得很不適應。
是啊,邰曉咪起的眼仔細打量林洛遙。羞怯小鹿般的眼神,紅紅的臉頰,秀氣的五官,她在學校應該是那種很受歡迎的型別,就算有點膽小不善於與人交流,可被她吸引的人一定也很多,都想要成為保護她的人。
“本來應該是被保護起來的,卻要跟著我到處跑,不覺得自己吃虧了嗎?”
“什麼?”突然間這又是在說什麼,她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而且為什麼從剛才起,就在用那種古怪的眼神看她,像是要把她扒光一樣的視線。
“我是在想,你這樣的人,遇到我真是太可惜了,曰後你一定會後悔的。”她是坦誠透明的,而他呢?“現在好像已經很晚了,你宿舍應該已經回不去了吧。”
她跟他不一樣,仍住在學校的宿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