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掛著笨重的,和自己體型不匹配的“房子”東奔西走,就像是人一樣,拖著重重的軀殼,隨遇而安。
看似愜意,可路途遙遠,疲倦不堪。
海警第一次對整個港口村進行了盤查,絕對不容許有任何民制的鋼珠管子和鐵砂杆子。
大鬍子那邊的人都把東西丟進了海裡,唯獨洪老受了傷,矮子被帶走的時候,哭爹喊娘了很久,似乎要打破海浪和跳躍在海面的夕陽似的。
只可惜,徒勞罷了。
陳雙蹲在沙灘上,從一個冒泡的沙子裡摳出來一隻象拔蚌遞給身邊的小女孩。
小女孩差不多五六歲,背後的竹簍在她蹲下身子的時候會站在地面上,乍一看去,這小女孩似乎還沒有竹簍大:
“謝謝阿姨!”
陳雙笑笑沒說話,宋德凱在一旁看著陳雙蹲著挪動腳步,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沙灘上的動靜,幾乎把他當成了空氣。
遠處篝火已經升起來,禿子吆喝著要下海抓魚,聲音隨著夕陽落下,越來越大。
“牛牛,你是不是想死了?那是壞人!”側面傳來一位三十來歲的婦女,衣衫破爛,還打了好幾個補子,一把拉過方才那小女孩重重打了好幾下屁股。
叫牛牛的小女孩手裡還捏著陳雙剛給她的象拔蚌就哭了起來。
可女人似乎覺得自己又打重了,蹲下身子抱住了孩子,母女二人嚶嚶的一起哭了。
“這個女人是牛鐵柱的媳婦兒和女兒!”
宋德凱的聲音不鹹不淡,他不知道該怎麼才能重新開啟陳雙那封閉的心。
陳雙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女人穿著破爛,但她不是侏儒症人,怎麼會願意嫁給一個袖珍人呢?
這個時候,陳雙眉心一跳,這個叫牛牛的小女孩腦袋挺大,可能不只是五六歲。
牛牛被母親拽回了家,上了船房,木門緊閉,今夜的港口村陷入了有史以來最寂靜的一天。
她們各個都恨透了陳雙,如果不是她,家裡的男人不會被抓走,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家家戶戶都緊閉船房的門,讓陳雙心裡有了諸多感慨。
一夜無話,第二天返航的時候,禿子手舞足蹈的說著這次的勝利全靠宋德凱。
而且,在宋德凱面前,禿子還繪聲繪色的講述了當時陳雙是如何當機立斷打死那條藏獒的,還說陳老闆不愧是最年輕的商業大亨,連槍杆子指著腦門子都面不改色。
只是說者無意,聽著有心。
宋德凱不由得轉身迎著初起的朝陽看著站在甲板上的陳雙。
她似乎剛剛收回目光,就在餘光處,二人互相交錯了一下眼神。
陳雙不是不怕死,是個人都怕死,只是,有一種想要逃離避開的苦一旦經歷了,會覺得死其實不那麼可怕,從而變的淡定一些。
剛返航抵達陳家碼頭,陳雙還沒來得及跟大家夥交代,就被忍了一路的宋德凱強行抱起來抗在肩頭,大步流星的朝著軍用越野車走去。
“宋德凱,你幹什麼?”陳雙這一被抗走,就連想要跟上去照顧嫂子的靳子良都退避三舍了。
唯獨在碼頭上的陳家人各個面面相覷,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宋德凱把女人放在副駕駛位,安全帶根本不是扣上的,直接把人給纏在了座椅上。
“宋德凱你幹什麼?”陳雙看著男人掙紮了一下,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俊朗冷酷的側臉宛如刀削的峻峰一般,稜角分明。
只是那眼神看上去十分落寞冰冷,像是井底結了冰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