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雙轉身就往家趕去,卻不料,剛下了大壩迎面跑過來一穿著綠色軍裝的小夥子。
他身高一米九有餘,卻天生長得跟他爸一個樣,臉就跟鐵皮糊上了,看誰都覺得人家欠他幾個錢似的。
陳雙想著,抬頭又看了看那輛軍卡,竟然停在了村口:
"宋德凱,你還不快滾!"
陳雙白了他一眼,看都不想看他,俗話說的話,好人不當兵,整天賴在家裡混吃混喝,一頓飯的食量兼職抵得上一家子的口糧,自己老媽也是眼瞎,帶著自己改嫁,怎麼就嫁到了這麼窮的地方。
宋德凱整理了一番軍裝冷冷的說:"照顧好咱媽咱爸!"
"誰是你媽啊?你爸是你爸,又不是我爸……"陳雙此話一出口,突然間,她感覺這怎麼那麼熟悉?
陳雙看著自己的手,腦子裡回蕩出車禍現場,她腦子嗡了一聲,她……她怎麼回到了一九九五年?
她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前世她看不起這位繼父的兒子,而且她在村上還是一方小霸王,整天惹事兒,連繼父和親生母親都頭疼。
陳雙如今還記得,宋德凱當兵不久,她活生生把繼父給氣死了,此刻陳雙回頭想想,她不由得抬頭深深看了一眼宋德凱。
"哥,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家裡的!"
此話一出,宋德凱那嚴肅的臉上突然橫肉跳了跳,眸子裡露出了不可置信,這是他那個妹妹嗎?
陳雙見他愣在原地,趕忙推了他一把:"快走吧,大家就等著你一人。"
陳雙若是不此刻趕他走,她怕會忍不住撲上去抱著他哭出來,將前世所有的苦水和悔恨通通發洩出來……
宋德凱狐疑的轉身,向著軍用卡車的方向跑去,剛跑出去幾步,宋德凱又回頭看了一眼陳雙。
原本父母親是打算撮合他們倆將來能喜結連理,這樣,母親也不用承受嫁女之痛,可宋德凱聽說,前陣子,小雙和村裡唯一考上大學的趙大寶拉拉扯扯的。
九五年的時候,在這種窮鄉僻壤,能出一位大學生,那是整個村的榮幸,就連縣長都親自去接車,大擺筵席慶祝。
就連杏花村的村長,李大奎也往趙大寶家跑的勤快,巴不得讓自己的女兒李寶趕緊跟這位大學生定下親事,還說,倆孩子的名字裡都有個寶字兒,這是緣分。
李大奎想的是,這趙大寶是咱們村上唯一的大學生,乃至整個鎮上,將來肯定混的比村長還出息。
陳雙想著,一步步的往家走,前世,她就看不慣李寶仗著自己是村長的家的女兒,有錢有勢,處處擠兌她們家,要不陳雙也不會使壞心眼仗著自己比李寶長得漂亮去調戲趙大寶。
在這個社會,這種行為,被譽為不要臉,家家戶戶都會戳脊梁骨的,父母現在一看到陳雙就頭疼。
前世的無知和膚淺,讓陳雙感到自己真的一文不值,其實有很多種辦法打壓李寶,她犯不著自己犯賤,氣了李寶,自己也身敗名裂,又何必?
最重要的還連累了家人,就因為這事兒,村長在分地的時候,把半山腰那塊石頭地分給了自家,幾乎算是斷了家裡的收成。
穿過小樹林,陳雙遠遠地看見那家徒四壁的院子,繼父正在門口的菜園子拔大白菜,娘在一旁拾掇,連白菜外頭的爛菜葉兒,媽都不捨得的丟。
二十多年了,她就宛如隔世一樣,看著她的母親和繼父,她擦了擦眼淚,走上前去。
"小雙,你今兒又跑出去幹啥了?你哥走你也不知道去送送!"
母親陳秀蘭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忙活去了,繼父宋有糧抬頭滿眼錯愕:
"呀,娃子,你這咋哭了呀?又跟人打架了?"
"打架?你又跟人打人?俺叫你惹事……俺叫你惹事!你還嫌給家裡惹得麻煩不夠嗎?"
陳秀蘭雙眼一瞪,放下手裡的白菜,回頭就抄起門口靠著的掃帚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