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胎山像座黑色丘陵,上百個報廢輪胎層層疊疊相互重合,雨水在輪胎凹槽裡累積形成綠色的小水窪,還有不少發黑的玩具與襪子之類的垃圾,不知道誰扔這的。
在小鏽潮的記憶中,兩隻鏽潮總是要去廢料場一趟,然後帶回來很多的金屬,它也很期待有一天能被帶到廢料場去‘狩獵’。
但它對廢料場內的活動一無所知。
也許就是撿撿垃圾什麼的?遇到金屬就吃?葉彌想。
事實也大差不差。
廢料場就和它的名字一樣,充斥著不同的廢料垃圾,兩隻鏽潮帶著葉彌精準來到了金屬廢料區。
這裡堆滿了報廢的家電,冰箱門大張著,內膽長滿黴斑;電視機螢幕碎裂,映象管裡結著蜘蛛網;微波爐堆裡偶爾會“叮“的一聲,是某個殘存的計時器還在運作。
不僅如此,遠處十幾輛生鏽的車殼隨意地放置,擋風玻璃全部呈蛛網狀碎裂;有輛校車的黃色漆皮還沒掉光,車門一開一合,被風吹得吱呀作響。
整片場地瀰漫著鐵鏽混著腐木的氣味,因為下過雨的原因,還帶著一些潮溼的黴味。
而來到這裡的它們的任務就是——
吃。
或者說吞噬。
它們也沒看葉彌,低頭就開始尋找金屬,大塊頭率先走向一座由報廢引擎堆成的小山。
葉彌學著它們的樣子,來到那些汽車車殼堆疊的地方,這裡的金屬面積大,方便許多。
在實驗室裡跟著伊安的那幾天,讓葉彌對鏽潮的瞭解導致就算不知道究竟如何吞噬金屬,也能照葫蘆畫瓢,裝一下樣子。
更何況,因為身體的本能驅使的原因,她軀體開始融化,化作無數黑色絲線,如飢似渴地纏繞上那些金屬。
不用學就會了。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葉彌的意識依然清晰,但身體卻化作了流動的金屬潮水,每一根絲線都像是延伸出去的觸鬚,貪婪地大口吞噬著它們,如同夏日炎熱過度時喝到第一口冰水的人類,飢渴,又滿足。
她必須變強。
懷著這樣的信念,葉彌像瘋了一樣吞噬著一切,所到之處近乎空無一物。
隨著金屬不斷被吸收,葉彌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膨脹,在改變,那些黑色絲線變得越來越密集,逐漸重構出一個更為高大的形體——接近成年人類的體型,四肢修長,軀幹流暢。
但很快,問題出現了。
一些無法消化的雜質開始在她的金屬軀體中堆積。
垃圾中摻雜的塑膠、甚至奇怪的化學塗層......
這些垃圾讓她的動作變得滯澀,金屬表面浮現出難看的斑駁色塊。
“唔...”
太駁雜了嗎?
葉彌並不那麼瞭解鏽潮的身體,因為小鏽潮實際上剛誕生沒過一週,什麼都沒體驗過,這也導致葉彌對自己的身體有些陌生。
需要走過一些磨合期。
但她覺得身體變得駁雜這個問題很正常,正如人類需要去精煉金屬一樣,剔除雜質,在哪裡都適用。
不過葉彌剛停下來思考能夠有效的節省時間的去掉大部分雜質的方法,尖刺就注意到她的異常。
它走過來,輕輕抵住葉彌的手臂。
葉彌困惑地歪了歪頭,這個動作讓幾塊劣質的塑膠從她的肩膀滑落。
突然,尖刺演示般的,吞噬並分解了一輛車殼,緊接著開始劇烈顫抖,它的金屬軀體如同被颶風席捲般高速旋轉,那些尖刺在轉動中化作鋒利的刀刃。
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大量鏽蝕的金屬和雜質被甩出它的體外,在廢料場的地面上叮噹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