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不說話?你要是實話實說,我未必會出賣你。”夏慕桑看司雨儂目瞪口呆的樣子,以為她被自己嚇傻了,帶著幾分懊惱,但又絕對不會承認的神色,慢騰騰說道。
“你……”你怎麼知道的?廢話,人家爹是鎮長,鎮長的兒子想知道一個鄉下丫頭的動靜,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那啥,我可以解釋的。”好漢不吃眼前虧,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一句謊話需要一萬話謊話來圓,司雨儂此時深刻的瞭解到這一點。
淚流滿面說了一大堆,只換來夏慕桑的冷笑,“到底是你傻,還是你以為我傻?”
還隱身在深山老林的老農,幹碼不直接說自己進山迷路誤入仙境,仙境裡有個神仙老爺爺,隨手給了一根金手指,從此要什麼有什麼,走上人生巔峰。
“不然這樣吧,找個機會我帶你去看一眼。”司雨儂咬牙,自己編來編去,編得太累了,幹脆一勞永逸。
夏慕桑眯著眼睛看她,“我就看看你到時能怎麼編。”
司雨儂快給他跪了,你還是個孩子好嗎?要不要這麼早熟。
司青青一點也不知道司雨儂今天遇到了什麼事,告密一般告訴她,“夏慕桑的媽媽在南方做生意,他去南方呆了一個暑假,帶回來好多東西,都是咱們這裡沒有的。看到他的新書包沒有,就是從南方買回來的。”
這個時候的人說南方,指的就是靠海邊,被人畫下的那個圈,正在作為試點,蓬勃發展著。
司雨儂“哦”了一聲,有點意外。原來他媽是個女強人啊,怎麼前世的時候,完全沒有聽說過呢。夏慕桑當年竄的很快,但沒聽說他有什麼背景後臺,難道是深藏不露,玩什麼富家少爺證明自己的把戲?
想來想去,最後搖搖頭,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多想了,反正她的宿命就是留在這裡種樹,夏慕桑遲早是要飛黃騰達的人,自己就別替有錢人家的大少爺操這份心了。
到了週末,夏慕桑如約到了龍頭村,揹著自己騷包的新書包,一臉傲嬌道:“你可別忽然捂著肚子發病,然後說去不了。”
“去不了我是這個,行了吧。”司雨儂伸出小指,做了一個朝下的動作。
夏慕桑這才滿意了,抬腿往山上走。腳踩小白鞋,一臉意氣風發的開路。
“咋不走了。”司雨儂輕輕鬆鬆跟在他身後,看他雙腿打著顫,倚在一顆樹上喘氣的時候,終於找到機會告訴這位傲嬌大少爺,“得先翻過這座山頭呢,走慢了咱們可得在山裡過夜。”
“還要翻過山頭?”夏慕桑努力讓自己的眼睛不要瞪起來。
“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司雨儂慢悠悠道。
“走,你帶路。”夏慕桑咬著牙,他才不會輕言放棄呢。
司雨儂繞過他,走在前頭,身為山腳下長大的孩子,爬山就是他們小時候的樂趣之一,能一口氣不帶歇的爬到半山腰,真不是城裡這些少爺能比的。
夏慕桑看著前頭氣不喘臉不紅,腳步還賊輕盈的司雨儂,不由將自己的呼吸調整得更平穩些。靠著不能輸的念頭,強迫自己跟上。
身體的疲勞就象大山一樣壓到他的肩膀上,也象鉛塊一樣綁到他的腿上,思想卻活躍的過份。看著前頭人的背影,慢慢想自己是怎麼淪落到這一步的。
母親去南方工作,父親調到鎮上工作,他跟隨父親轉到鎮上的小學。第一次和母親分開,他心裡並不好受,可這裡的同學,一點也不知道矜持,什麼都要問,什麼都想問,他實在不願意一遍又一遍回答他們傻傻的問題。特別是,他媽為什麼不在家這樣的問題。
好在自己的同桌話不多,給了他片刻的寧靜。但忽然有一天,同桌請假,換了周小麗,那幾天簡直是一場噩夢。
他寧願主動去和其他人說話,問人家怎麼種地,也不願意聽周小麗喋喋不休的說著為他好。還想檢查他的作業,她以為她是誰,憑什麼?
所以,他堅持要把同桌換回來,失去過才知道,這片刻的寧靜有多麼的難得。
可是,太過寧靜也會讓他産生一點奇怪的想法,為什麼人人都想和他說話,只有她不想呢?直到他看到那副畫。
他不會認錯的,和爺爺常看的那本書上,長得一樣的樹木。他知道這肯定很重要,所以強行撕下來,用最快的方式寄到北京。
後頭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快到他還沒弄的很明白,已經塵埃落定。好多事,是他事後慢慢琢磨出味道的。越琢磨越覺得,這小姑娘怎麼跟個人精似的。
他以為他們已經是朋友了,可是很快,他就發現,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人家根本沒這麼想。這一瞬間,他失望又憤怒,以至於在聽說她打著自己爺爺的旗號種菜的時候,忽然生出一種可算抓著你把柄的愉悅。
心理上的愉悅,最後導致他累得像狗一樣,爬過一座山頭。
司雨儂很意外也很驚訝的回頭,“你竟然跟得上,真是小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