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拿免費名額這種才叫人有議論的興趣,如果只是考去市實驗中學,年級第一的份量已經足夠。
可是免費名額才幾個,奉嶺市下頭有多少個縣,一個縣有多少所小學就有多少個年級第一。市實驗中學自己出的卷子,年年都能把幾個年級第一為難到哭出來。
“你們說他做得到嗎?”有了新話題,還是本人放出來的話,比司雨儂那個可有意思多了。司雨儂那件事,說到底本人可沒承認過。
“做不到的話,也不敢這麼說吧。”
“也許是看司雨儂搶了他的風頭,故意的呢。”
“誰還能搶了他的風頭。”說話的男同學語氣酸酸的,自從夏慕桑轉學到他們鎮上,哪怕他不愛跟女生說話,對所有的女生愛搭不理,可女生們就是愛談論他,熱度一直有增無減。
新話題迅速搶佔了大家的空閑時間,沒人再記得,有個不自量力的司雨儂。再說,繼續嘲笑司雨儂不自量力,豈不是連夏慕桑一塊嘲了。女生不願意嘲夏慕桑,至於男生,不想被女生嘲笑先考上年級第一再說,還是乖乖閉嘴吧。
“謝謝你啊。”司雨儂又不是傻瓜,夏慕桑做的這麼明顯,她一眼看出,是為了給自己解圍。
沒想到啊,狡猾似狐的老對手,也曾經有這麼天真可愛熱血善良的時候。
夏慕桑微哼一聲,“我可不是為了你,我得為我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喲,小樣,還挺傲嬌啊。
司雨儂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低頭悶笑。
快到期末的時候,姜老師終於摘掉了自己民辦教師的帽子,成為有編制的教師一員。這讓她的心情大好,就是對著成績不好的學生,態度也溫柔了許多。
但在學校裡,無疑是掀起一陣風浪。民辦教師在很多年裡,都是基層鄉村教師的主力,拿著最低的工資,享受著幾乎等於沒有的福利。但是卻承擔了最偏遠地區,最窮困的孩子們的基礎教育,付出和收獲完全不成比例。
民辦教師想要進入編制是一件極難的事,就像姜老師,她的學歷不高,但工作之餘一直在自學,實際的教學水平在他們小學裡,是非常出眾的。但想要有編制,卻是千難萬難。
學校都在傳是周小麗的父親幫姜老師辦成了這件事,學生們覺得周小麗厲害,眼見她的聲勢重新高漲,隱隱壓過夏慕桑一頭。
學生們也是一個小社會,會比較學習,會比較家庭條件,會比較誰家厲害。可不管大傢俬下裡怎麼說,夏慕桑一如即往的低調,絕對不發表意見。
周小麗興沖沖的回到家,迫不及待的問道:“爸,你幫姜老師轉正的事,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誰告訴你是我幫的忙?”周父一臉莫名其妙。
“可是,別人都這麼說。”周小麗臉色唰一下白了。
“沒有的事,你少替你爸臉上貼金,這種事是我一個鎮上的小幹部能辦成的?也就是你們姜老師病急亂投醫,我只是負責幫她遞遞材料,多的我也幹不了。”周父自嘲的一笑,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他還是知道的。
“那姜老師怎麼轉的正。”周小麗也不懂了,自己父親都不行,姜老師還能求誰辦事?
周父微眯了眼睛一笑,“反正人家求著真佛了,也是你們姜老師的造化。”
到了晚上,鎮上小學的教導主任楊明遠,拎著兩瓶麥乳精敲開了周家的大門。姜老師這麼難的編制都給解決了,他想調動一下工作,豈不是小菜一碟。
一直和老婆分居兩地的楊明遠,在上門之前一直在懊惱,身邊有一尊真佛,他竟然沒來燒香。
周父怎麼解釋都沒用,只好收下麥乳精,拿一瓶白酒當回禮,這才把人打發走。
“周科,家裡來客人了?”單位的宿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是同事,哪裡瞞得住人。楊明遠一走,就有同事從自家大門探出半個身子問他道。
“走錯門的客人,別提他了,進來喝杯茶。”
人進來了,還帶來了一個訊息。他們鎮政府明天要來一個新員工,還是有編制的正式工。
“啥時候的事,不是沒名額嗎?”有編制的指標多難吶,多少人盯著呢,乍然空降一個,大家的眼睛就跟探照燈一樣照過來。
“是從上頭直接拔的名額,家裡是教育系統的。”得到訊息沒多長時間,串幾趟門就把人家的來路給摸清楚,這也是極具時代特色的關系網路。
周父送走同事,在家裡猛拍大腿,老婆從屋裡走出來收拾茶杯,一看樂了,“咋了,咱們家又不盯著名額要進人,怎麼氣成這樣?”
“我不是生氣,我是明白了。”周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教育系統給姜老師轉了正,交換條件就是給人家一個進政府部門的指標。
這也是最近剛流行起來的新套路,自家的子弟或是親戚,想安排進自家的單位裡,若是不能隨著招工一塊進,單獨進一個人太顯眼,而且冷不丁就會被人寫告狀信。還有一些老資格,依老賣老的指著領導的鼻子罵,也不是沒有的事。
幹脆,不同部門之間交換,反正都是公家單位,進哪家都差不多。你給我安排一個,我也給你安排一個。這樣本單位的人不知道底細,只當是人家有上頭的關系,也不會胡思亂想影響團結。
姜老師剛轉正,這頭就來一個教育系統的子弟,這不是交換又是什麼。在他們臥龍鎮,能玩這一套的,除了夏鎮長,不作他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