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大家沒有細想這裡頭的過程,現在細細一想,白小川為了接應那些人,用崴腳為理由留在了棚屋。長壽是一個人下山的,如果沒有司雨儂的意外出現,會發生什麼事,完全可以料想到。
白春桃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所有囂張的氣焰,所有理直氣壯的理由,在這一刻,都碎成了渣。
司雨儂默默退後,重新偎到了司大娘的懷裡。多的話,她不用說了,也不該她去說。
司豐年指著她,一字一頓道:“拿兒子的命去換錢,好,好啊,這樣的女人我們家要不起,也不敢要。你走吧,家裡還有二十幾塊錢,你不是喜歡錢嗎?都帶走,都是你的。兒女都是我的,我來養。明天就去打離婚證,咱不耽誤你出去找有錢人,走,趕緊走。”
“我沒這麼想過,我沒有。長壽,你相信媽,你相信我,我寧願自己死也捨不得別人動你們一根手指頭。”白春桃哭得鼻涕都往下掉,撲到長壽面前緊緊抱住他解釋。
司雨儂完全相信白春桃的話,她的確不是故意的,她也沒有想過拿兒子的命換錢。但問題是,她蠢啊。
蠢而不自知的人,最容易犯這種錯誤。把一切都想像的簡單美好,以為這個世界可以根據她的想像來運轉。
等她辦的蠢事順理成章的出現壞結果,一句我沒想到,我不是故意的就能置身事外。好像沒有主觀故意,她就還是一個好人,她就不用負任何責任。
長壽沒說話,他的腦子已經亂了,求助的看向父親和兄長,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長保,把你媽扶回屋,不管是誰,都冷靜冷靜。三天,三天之後隨便你們幹什麼,我都沒意見。這三天,誰也別提離婚兩個字,也別提回孃家的事。”司大娘等到現在才開口。
司豐年急道:“大嫂。”
“你要還認我這個大嫂,你就聽我的。”司大娘厲聲說道。
司豐年不吭聲了,大嫂說的話,他從來不會違背。
長保趁機把白春桃架回屋裡,看著他媽失魂落魄,一直在反複念著,她沒想過害長壽。
忍不住嘆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媽,你要是不想離婚,就得抓緊時間了。三天時間,能不能改變咱爸的想法,只能靠你自己,我們恐怕幫不上什麼忙。”
長保唯一能做的就是誰也不幫,他不想看到父母離婚,可是他也接受不了白春桃的所作所為。今天發生的事,已經超出了他能容忍的範圍。不站出來支援他爸的決定,已經是他最大的剋制。
“長保。”白春桃顫抖著,想要伸出手去位住兒子,卻被長保輕易的躲開。
“您歇著吧。”丟下這句話,轉身出去。
堂屋裡,司大娘發了話,“以後棚屋那邊不要安排人了,誰能想得到那邊是流氓呢,咱們只是普通人,鬥不過流氓的。”
萬一把人搭進去,可沒後悔藥吃。
“這事就這麼算了?”司豐年很不服氣,外頭人都欺負到他們頭上來了,難道就當不知道。
司大娘搖頭,“都報警了,要是有什麼事,肯定第一時間找他們。要是一般人,也就不敢了。”
可是,如果不是一般人呢。
那他們這些村民,恐怕就是全村人搬到山上去守著,也沒用。
司豐年呆住了,然後悶聲道:“一會兒天亮了,我去鎮上找找幹部。”
“去打聽一下也好,吳家村幹的事,也不用替他們瞞著。我就不信這麼多人進村,他們真什麼都不知道。”
“嗯。”司豐年應了聲。
司大娘這才催著剩下的人,“趕緊再去睡一會兒,下地的下地,上學的上學,且要精神頭呢。”
等人走了,司大娘牽著孫女回屋,臉色已經變了一個樣子。再不複剛才的冷靜,舉起手想打,還沒落下呢,就被司愛華攔住。
“媽,我來。”
換了司愛華舉起手,抬了半天,最後把手往身後一背,“媽,還是你來。”
司大娘一巴掌就拍到了孫女的背上,“你還敢不敢。”
“您還真打啊。”司愛華一下子急了。
司雨儂“噗嗤”一下子笑了出來,她奶那一巴掌聽著響,其實根本沒拍到她的身上。估計是拍到背後的炕桌上了,被她擋著,所以她爸沒看見。
“我不管了,你跟她說去。”司大娘白了自己兒子一眼,都鬧到這個時候了,她也懶得再睡,幹脆去廚房裡幹活。
司愛華側身坐下來,看著女兒,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憋出一句,“你再睡會兒吧,聽你奶說你數學測試考了第一,等這些日子忙過了,爸帶你去縣城買新書包。”
“爸,我以後不會了。”司雨儂看著他,很認真的說道:“不會讓你和奶奶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