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大娘這個時候才開口,“房子你們只管住著,什麼時候有能力蓋房子就什麼時候搬。你們屋裡的東西,也都是你們的,至於積蓄,最簡單不過,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所有的積蓄加在一起,不過三十五塊錢,其實已經不算少了。前些年哪裡有什麼節餘,能養活一大家子,齊齊整整沒有減員,都已經謝天謝地。這點錢,也是近二三年慢慢攢下來的。
司豐年沒拒絕,他知道自己不要,大嫂也會硬塞給他。拿著十七塊錢順手就交到白春桃手裡,“你不是喜歡當家嗎?拿著。”
家裡還有最重要的一項,就是糧食。司大娘這回沒有二一添作五,而是按人口平攤,司豐年家裡人多,分到的糧食也就多。
兩位族叔點了頭,這樣挺好,清清爽爽不吵不鬧的。
中午按例是要請兩位族叔喝酒的,當然,現在又加了一位白家大舅哥。司豐年讓兒子去村口的供銷社打半斤紅薯酒,又吩咐白春桃去炒菜。
男人們喝酒的時候,女人孩子是不上桌的,小輩裡頭只有司愛華和長保去陪著,包括長壽都和大家一塊另外搬了小桌在廚房吃飯。
司雨儂端著自己的小碗,到現在還有些怔忡,竟然就這麼簡單的分了家。那前世,為什麼一直到小姑離家出走,才會分家呢。
再一想,前世的自己根本沒有跟著奶奶去議事的地方,更沒有開口揭露墩子的惡行。後頭無論談判還是和孫姓人家爭水源,都比這一回要艱難得多。司豐年身為村長,還有跟著出主意的司大娘,自然就不可能把精力放到自家上頭。
加上前世司愛華一直沒有再娶,只幹活不娶妻,又只有一個女娃。自然而然的,白春桃不提了,其他人就更不會想到分家的事。
雖然捨不得叔公一家人,但司雨儂覺得,分家是正確的決定。因為這一世,她要做的事,不再是考上大學離開龍頭村,而是要留在龍頭村,把這裡打造成系統要求的青山綠水人間寶地。
而辦成這件事,要做什麼樣的努力,要犧牲些什麼,她統統不知道。奶奶和父親可以因為愛對她無條件包容,但叔公一家有自己的生活,更何況還有一個白春桃呢。到時候給她搗點亂子,她怕是哭都哭不出來吧。
幹脆一開始就分清楚,她也可以早點開始自己的計劃。
“長壽,給你媽裝碗飯菜端進去。”司大娘看沒有一個人動身,只能開口指派。
“我媽她不是不舒服嗎?”長壽傻愣愣的站起來。
剛做了飯,白春桃就說胸口疼,飯都沒吃,直接進了屋。長壽和青青就真當他們媽是不舒服,半點沒往別的上頭去想。
小孩子們不懂,司大娘不能裝不知道,直接點了長壽去送飯。
“伯孃讓你去就去。”司青青樂呵呵的,去夾長壽碗裡的肉片。
“伯孃,你看她。”長壽告狀。
“伯孃幫你看著,你趕緊去。”
“我逗他玩呢,那麼大個人,還是我哥呢,一點也不知道讓著我。”司青青真的只是作勢,夾起來又放回去,還沖她哥做了個鬼臉。
白春桃在屋裡等了半天,才等到兒子端了飯菜進來,早餓的前胸貼後背,端起碗就往嘴裡扒飯粒。今天為了招待客人,蒸的是上好的白米飯,她要是吃不上,還得再慪一場氣。
“媽,你沒事幹嘛不出去吃。”長壽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來,她媽到底哪兒不舒服,這胃口,也不像有病的樣子啊。
“讓你話多,出去就說我不舒服,沒胃口。”一邊說話一邊還不忘把肉片往嘴裡塞。
長壽摸著腦袋出了門,路過堂屋聽到他哥問他幹啥,順口說道:“我媽說她不舒服,沒胃口。”
“不吃飯怎麼行?”白家大舅哥可算找著藉口了,一家子吃喝都是妹子張羅的,結果她不吃不喝竟然就沒人管。他這個當大舅哥的,怎麼能當看不見。
“怎麼沒吃飯,一口氣扒了半碗呢。”長壽親眼看到的,還能有假。
“你……”白家大舅哥鼓起來的怒氣,一下子洩了個幹淨。他算是看明白了,司家人都跟他有仇。再說一句話,他是孫子。低頭猛夾一筷子肉片,一個勁往嘴裡塞。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油水足足的,香死個人,好吃,真好吃。
長壽回到廚房,看到自己碗裡的肉片不僅沒少,還多了,高興的捧起碗。想了想,說道:“大舅是不是有啥心事,怎麼今天怪怪的。”
“不是說分地分的不好嗎?”司雨儂善解人意的替白家大舅哥找到一個現成的理由。
“也對。”長壽端起碗,很快就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
在屋裡躺了一天的白春桃,一直等到晚上,才等來司豐年進屋。
她猛的一拍炕頭,“你就這麼對我?”
她是想分家沒錯,可她要是知道這房子自家沒份,她絕對不會提分家的事。分家分到她手上,竟然只有十七塊錢,這點錢能夠什麼用,蓋間豬圈還差不多。
“這不是你心心念唸的嗎?得了,這回如了意,你就好好當家作主吧。”說著一拉被子,倒頭就睡。
白春桃在背後推他,“修房子的時候,咱公婆在不在。”
如果公婆在,不管這錢是誰賺的,修房子的事都該算到公婆頭上,那自家就該有一份。
司豐年被她推的不耐煩了,一下子坐起來,“你不是想聽嗎?行,我說給你聽。我只說這一回,你給我老實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