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學校組織畫畫比賽,第一名可以獲得獎學金,大家有意參加”老師的聲音同學們打中徘徊。
“給你們一天時間,明天這個時候把自己的勞動成果交給我,我進行評估”
同學們離開學校後,各自前往美麗的自然界,尋找豐富多彩的情景。
深秋的植物園像被打翻的調色盤,漫山楓葉似燃燒的雲霞,層層疊疊的紅葉在風中翻湧,宛如無數只紅綢織就的蝴蝶翩翩起舞。顧憶展揹著畫板走在前面,腳步輕快得像只雀躍的小鹿,時不時回頭張望,生怕蘇念雪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擠散。他特意選了條鋪滿落葉的小徑,腳下的楓葉發出“沙沙”的脆響,彷彿在為這場隱秘的約會奏響序曲。
“就這兒吧!”顧憶展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放下畫板時,彩鉛盒“哐當”一聲滾落在地。他慌亂地蹲下身撿拾,餘光卻偷偷瞥向蘇念雪。她正仰頭望著頭頂的老楓樹,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紅葉,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髮梢被風輕輕托起,宛如鍍上了一層金邊。顧憶展握著彩鉛的手微微發燙,心跳快得像是要衝出胸腔,筆下本該描繪楓葉的線條,不自覺地勾勒出少女溫柔的側臉輪廓。
蘇念雪鋪開畫紙,鉛筆尖在紙面輕輕遊走,認真地描摹著楓葉的脈絡。她咬著下唇的模樣,專注又可愛,顧憶展看得入了神,連畫筆蹭到臉頰都渾然不覺。老楓樹的枝椏在風中輕輕晃動,彷彿在偷笑這個心猿意馬的少年。
正當兩人沉浸在繪畫的世界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像是不合時宜的音符,打破了這份寧靜。班花穿著酒紅色的連衣裙,踩著十厘米的細跟,如同驕傲的孔雀般走來。她身後跟著幾個男生,目光在顧憶展和蘇念雪身上來回掃視,帶著不懷好意的笑意。
“喲,顧同學這寫生搭檔還挺固定?”班花的聲音甜得發膩,指尖劃過顧憶展的畫紙,鮮紅的指甲蓋擦過蘇念雪的簡筆畫,“畫得比數學成績還用心啊。”她的語氣充滿嘲諷,像是帶著刺的藤蔓,要把這份美好的氛圍撕碎。
顧憶展猛地合上畫本,紙頁夾得手指生疼,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彷彿暴風雨前的烏雲。“要你管。”他的聲音冷得像冰,眼神裡滿是警惕。蘇念雪察覺到他緊繃的肩膀,默默把自己畫的楓葉速寫推過去:“你看,這片葉子像不像振翅欲飛的蝴蝶?”她試圖用輕柔的話語化解劍拔弩張的氣氛,聲音卻微微發顫,像受驚的小鳥。
班花突然湊近蘇念雪,濃郁的香水味撲面而來,嗆得人喘不過氣。“聽說你最近總往顧家跑?顧媽媽知道你這麼愛輔導人嗎?”她的話像鋒利的匕首,直直刺向蘇念雪最敏感的神經。蘇念雪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握著畫筆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彷彿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樹葉。
“我媽讓她來的!”顧憶展突然拔高聲調,喉結上下滾動,像只護崽的小獸。他慌亂地從褲兜裡掏出皺巴巴的競賽宣傳單,邊角被汗水浸得發軟,“上次數學競賽的題還是她幫我輔導的!”他的聲音裡帶著破釜沉舟的勇氣,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班花嗤笑一聲,踩著滿地紅葉轉身離開,高跟鞋碾碎落葉的聲音,像是在嘲笑這對青澀的少年。蘇念雪望著滿地碎金般的楓葉,輕聲說:“其實不用這樣的。”她的聲音低落又無奈,像被雨水打溼的花朵。
“我不想你被誤會。”顧憶展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又觸電般鬆開,耳垂紅得像熟透的果實,“他們說什麼都無所謂,可你不一樣……”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被風捲著飄向樹梢,只留下沒說完的心事在空氣中盤旋。
歸程的公交車上,兩人隔著一個空位坐著。車廂裡晃動的燈光在他們身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像是他們捉摸不定的心事。顧憶展把素描本抱在懷裡,畫紙間夾著的銀杏葉書籤輕輕晃動,彷彿在訴說著不敢言說的秘密。他突然想起什麼,掏出藏在書包側袋的草莓熊創可貼——下午蘇念雪被樹枝劃破手指時,他緊張得差點打翻水杯,卻沒敢伸手去看。
“給你留著備用。”他把創可貼塞過去,耳朵紅得滴血,眼神卻裝作漫不經心。蘇念雪低頭淺笑,創可貼上的小熊咧著嘴,倒和此刻顧憶展手足無措的模樣有幾分相似。窗外的梧桐樹飛速後退,金黃的樹葉紛紛揚揚地飄落,如同下了一場金色的雨。
接下來的日子,顧憶展對蘇念雪的好愈發明目張膽,卻又小心翼翼。清晨的陽光還沒完全穿透雲層,他就已經等在蘇念雪家樓下,懷裡抱著兩份溫熱的早餐,豆漿杯上凝結的水珠洇溼了校服袖口,像一片小小的水漬地圖。“早啊蘇老師!”他笑得露出虎牙,把飯糰塞進她手裡,轉身卻偷偷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教室裡,顧憶展的鉛筆盒彷彿著了魔,總是時不時“哐當”落地。每次蘇念雪蹲下身幫忙,指尖觸到他慌亂中按住彩色鉛筆的手背,兩人都會像被燙到般迅速縮回手。前排男生的鬨笑聲中,顧憶展就會抓起一把彩鉛,在草稿紙上飛速塗鴉。等他把紙推過來時,蘇念雪總能看到歪歪扭扭的簡筆畫:有時是兩個牽著手的小人,有時是戴著蝴蝶結的小貓,旁邊還會配上笨拙的文字,像“今天的雲像棉花糖”“食堂的包子像你的臉”。
午休時,班花又抱著習題集出現在教室門口。她徑直走到蘇念雪桌前,鮮紅的指甲敲了敲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挑釁的戰鼓。“聽說顧憶展這次數學考了年級前二十?蘇同學教人的本事,倒是比做題更厲害。”她的話語裡藏著尖銳的刺,眼神中滿是嘲諷。
話音未落,顧憶展突然從後排衝出來,重重把英語試卷拍在桌上,紙張與桌面碰撞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裡格外響亮。“要請教找我啊,我英語可是年級第一,教你寫情書怎麼樣?”他漲紅著臉,耳後還沾著昨晚蹭到的牆灰,像個滑稽又勇敢的小騎士。班花臉色驟變,踩著高跟鞋轉身離開,裙襬揚起的風帶起桌上的幾張草稿紙。
放學路上,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是兩條纏綿的絲帶。顧憶展突然停在文具店門口,再出來時懷裡抱著一堆筆記本。蘇念雪瞥見最上面那本的封皮——是印著草莓熊的卡通款,粉粉嫩嫩的顏色,和顧憶展高大的身形形成鮮明對比。“給你的。”他彆扭地塞過來,耳朵尖紅得像要滴血,“上次看你用的筆記本都快寫滿了。”
回家翻開扉頁,夾著片壓平的銀杏葉,還有行小字:“等楓葉再紅一次,能和我去更遠的地方寫生嗎?”蘇念雪的手指輕輕撫過字跡,彷彿能感受到落筆時的忐忑與期待。窗外的桂樹沙沙作響,月光漫過少年紅透的耳尖,把那些沒說出口的喜歡,都釀成了秋夜裡最甜的秘密。
深夜,蘇念雪坐在書桌前做題,手機螢幕突然亮起。顧憶展發來張照片,他家窗戶正對著她房間,少年舉著檯燈在玻璃上擺出愛心形狀,微信對話方塊裡跟著跳出一行字:“今晚的月亮像你昨天沒吃完的蛋糕邊角料。”她趴在窗臺上張望,看見對面的顧憶展穿著恐龍睡衣手舞足蹈,忍不住笑出了聲。樓下的桂樹在夜風中輕輕搖曳,散發著甜美的香氣,彷彿也在為這份青澀的喜歡而歡喜。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顧憶展和蘇念雪之間的氛圍愈發微妙。他們一起在圖書館複習功課,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兩人身上,書頁翻動的聲音輕柔而有節奏;他們一起在放學路上分享同一根棒棒糖,甜蜜的味道在舌尖散開,也在心底泛起漣漪;他們一起在雨後的操場上踩水窪,笑聲清脆得像銀鈴,驚飛了樹梢的小鳥。
初冬的第一場雪悄然降臨,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像無數潔白的精靈在空中起舞。顧憶展和蘇念雪站在教學樓的走廊上,看著窗外的雪景。“下雪了。”蘇念雪輕聲說,呵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瞬間凝結。顧憶展望著她被凍得通紅的鼻尖,突然很想伸手去捂熱,卻又生生忍住。
“等雪停了,我們去堆雪人吧。”他說這話時,眼睛亮晶晶的,像藏著兩顆小星星。蘇念雪轉頭看他,睫毛上落了片雪花,美得讓人心顫。“好啊。”她笑著點頭,笑容比冬日的陽光還要溫暖。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就在兩人約定好去堆雪人的那天,蘇念雪突然收到訊息,她要隨家人搬到另一個城市。這個訊息像晴天霹靂,打得她措手不及。她握著手機,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和顧憶展相處的點點滴滴。
顧憶展接到蘇念雪電話時,正在家裡對著鏡子練習怎麼自然地約她週末去看電影。電話那頭蘇念雪的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他的心瞬間揪成一團。“你等我,我馬上來。”他顧不上換鞋,穿著拖鞋就衝出門去。
在小區的銀杏樹下,蘇念雪抱著雙臂瑟瑟發抖,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顧憶展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看到她這副模樣,心疼得像被無數根針扎著。“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伸手想抱她,又怕唐突,只能焦急地詢問。
蘇念雪抬起頭,眼睛哭得紅腫,像兩顆熟透的桃子。“我要走了。”她哽咽著說,“明天就搬家。”顧憶展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周圍的雪景彷彿都失去了顏色。“為什麼?”他聲音顫抖,“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蘇念雪泣不成聲,“對不起……”顧憶展伸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手指觸到她冰涼的臉頰,心都要碎了。“別說對不起。”他聲音沙啞,“我等你回來。”
蘇念雪搖搖頭:“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那我就一直等。”顧憶展堅定地看著她,眼神裡滿是執著,“不管多久,我都等。”他從口袋裡掏出一直沒送出去的楓葉項鍊,小心翼翼地戴在蘇念雪脖子上。“這個,就當是我們的約定。”
雪還在下,兩人在銀杏樹下緊緊相擁,彷彿要把彼此的溫度刻進骨子裡。寒風呼嘯,卻吹不散少年少女心中熾熱的情感。這份未說出口的喜歡,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離別中,化作了最堅定的等待。而那楓葉項鍊,在白雪的映襯下,閃爍著溫柔的光芒,像是他們之間永恆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