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伊點頭:“我猜到了。”又抿了一小口。
利辛見了有些窩火,一把搶過她的酒杯,厲聲責問:“喝喝喝,你就是這樣安慰我的嗎?”
酒吧裡四下平靜,襯得她的聲音格外尖銳洪亮。周圍的人都齊刷刷地看向她們這邊,目光好奇而探究。
星伊並不覺得有什麼,淡定地把杯子搶了過來,說:“我只說陪你,沒說要安慰你。”
利辛聞言愣了愣,隨即笑了:“沒想到你這個人還有幾分傲氣。”
被誇的人含糊地應了一聲。
兩人沉默下來。利辛支著下巴看著窗外濃鬱的夜色,神色平靜。良久,她才又道:“在電臺工作了將近一年,現在要離開了,好像沒有誰捨不得我,除了你周星伊。”語氣裡透著些傷感。
星伊笑笑:“好像是有點捨不得。”
利辛意味不明地“哦”了一聲,又說:“抱歉哈,那天扇了你一巴掌。”
她終於搖頭:“那件事過去很久了,而且你已經道過歉,我也接受了你的道歉,所以你不必再掛懷。”
雖是同齡人,可利辛起初只是把她當作不諳世事的小輩一樣看待,覺得她不過是一張白紙,並不比自己好。可是後來她發現這個小輩遠非看起來那麼柔弱,她身體裡似是有一股韌勁兒,默默地發芽、破土、生長。
有些時候,眼前這個內斂文靜的人比誰都想得細膩,活得通透。在這一方面,利辛對她是心服口服的。
心念至此,她的內心釋然了幾分。
星伊小口小口地抿著,卻也很快就喝完了一杯,利辛見了,一邊幫她倒酒一邊說道:“以前我很羨慕你,甚至嫉妒你,但是現在不會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星伊聞言抬頭看她,卻發現自己的視線裡竟然出現了兩個利辛,一眨眼,兩個利辛又並在了一起。
她又仰頭喝了一口,搖頭晃腦:“不知道,為什麼啊?”
利辛搖著酒杯,杯裡的酒水跟著搖晃,泛起細細的水紋。她看著星伊,臉上露出勝利者的笑容:“因為到頭來,你也沒有跟薛迪在一起。”
星伊揉了揉額頭。大概是酒勁上來了,她覺得臉龐熱得很,但她沒顧慮太多,反而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她打了一個嗝,說:“沒關系啊,反正我有我的邵老師。”
有了邵老師,她完全沒必要再奢求企望其他男人給她幸福,因為邵老師已然是她最大的幸福。
利辛這才發覺她喝醉了,否則她不可能如此毫無顧忌毫不矜持地表露她和邵廷之的關系。
她按住她的肩膀晃了晃:“喂!周星伊,你還好吧?”
星伊看著她,眼神散漫,視線模糊。她抓著自己的頭發,搖了搖頭:“我還好。”話音一落,便趴倒在桌子上。
利辛:“……”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酒量小得可憐。
時間還早,酒還剩很多,利辛不甘心就這麼走了,便自顧自喝了起來,偶爾推一推醉倒的星伊,見她沒有反應,又繼續給自己灌酒。
她的酒量在朋友同事中是數一數二的,上次在薛迪的生日聚會上之所以“喝醉”,只不過是想給自己創造一個表白的機會罷了。如今,半瓶軒尼詩喝下去,她的意識還很清醒。
等喝得差不多了,她看了一眼時間,想了想,給薛迪撥去了一個電話,告訴他星伊喝醉了,今晚不能上節目。
結束通話電話之前,她終是沒能壓抑住心中那股沖動,問他:“薛迪老師,我離開後,你會不會想我啊?”
電話那頭的男人沒有作聲。
利辛牽了牽嘴角,自嘲地笑笑:“沒關系,不想我也沒關系,反正我發現自己也沒那麼喜歡你,肯定很快就會忘了你的。”也不知是在安撫他,還是在安慰自己。
薛迪依舊沉默。
她屏住呼吸:“……那我先掛了啊。”
那頭終於傳來一聲淡得不露痕跡的:“嗯。”
利辛把手機丟進包裡,又看看把頭埋在兩臂之間昏睡的星伊,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周星伊,你說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