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點後,校長姚世榮上臺致辭雲雲,而後才正式開課。
夏檬仍舊是職業裝扮,妝容簡單卻很明麗。而星伊的打扮也很正式,一身短款的呢子大衣,高高紮起的馬尾,幹淨利落,比往日平添了幾分輕熟風。
兩人一登臺,禮堂內一片嘩然,掌聲不絕於耳。希希激動得差點從座位上蹦起來,宋軒陽見了表示很不解:“你那麼開心做什麼?”
她正在興頭上,根本沒空理會他的懵懂無知,撂下一句“你不懂”後繼續雀躍,還是旁邊的旁邊的小晗好心告訴他,長頭發的那位是希希的姑姑。
宋軒陽恍然大悟:“……哦。”
“謝謝大家熱情的掌聲。”夏檬淺笑嫣然,極具親和力,“我想關於青春,關於夢想,你們這些少男少女是最有發言權的。而今晚我和星伊來到這裡,也是想聽聽大家的故事,就像好朋友那樣聊聊天,交交心。”
她在說這番開場白的時候,星伊的視線不自覺地在整個禮堂掃了一圈又一圈,除了希希的嬉皮笑臉之外,並沒有看到邵廷之的身影。
她暗暗鬆了口氣,卻又莫名覺得失落。
還真的不來啊……
“我離青春已經很遙遠了。”她聽到夏檬這樣說道,語氣裡微微透著一絲惋惜和無奈,面上卻仍舊掛著得體的笑容,“但是我身旁的這位姑娘還很年輕,比你們年長不了多少。今晚,就讓我們一起聽聽她的青春故事,如何?”
“好!”臺下一陣歡呼雀躍,似火的熱情如波浪一般沖擊著整個禮堂。
星伊不露聲色地做了一個深呼吸,緩了緩緊張的情緒後,拿著麥克風徐步走到臺前,沒有引經據典,沒有抑揚頓挫,而是很平淡地開口:“其實,六七年前,我也是育良的學生,說起來,我還是你們的師姐呢。”
她的這句話引起了師弟師妹們的強烈共鳴,頗有一種“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感覺。
“無論是誰,人生總是甘苦交織著進行的。我從你們這個年紀走了過來,所以知道你們中的某些人正在經歷著一大挑戰,甚至可以說是苦難。對付這種苦難,很遺憾沒有良藥,有的只是‘熬一熬,痛苦總會過去的’諸如此類的慰藉。”
接下來,她跟師弟師妹們說起了自己當年的“光輝歷史”。
她說,當年的她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學渣,考得最好的成績竟然是同班學霸的最差成績,更奇葩的是,她還一度因為能與學霸扯上丁點兒聯系而沾沾自喜了老半天。
她說,每每遇到煩心苦惱的事,她會跑去學校的廣播站跟認識或不認識的同齡人嘮嗑子,或者點播幾首自己喜歡的歌曲聽一聽,這樣心情就會好上許多。也是從那時起,她跟播音主持結下了不解之緣。
“很多人都會選擇用運動來宣洩低迷的情緒,但我不行。”她說,“因為我沒有運動細胞,讓我去跑步,還不如直接取了我半條命。”自嘲後,她又真誠勸告,年輕人還是多多運動的好。
她還跟他們說起了自己當年是如何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從班裡的墊底爬到前五名,最終考上一所還不錯的重本學校。
臺下頓時響起一陣歡呼唏噓,星伊看到他們還顯青澀的臉龐洋溢著躍躍欲試。
不知是察覺到什麼,她的視線從他們臉上移開,轉而看向禮堂的側門。
邵廷之交叉著雙臂抱在胸前,身子慵懶又隨意地靠著門框。他安靜地站在那兒,目光沉沉地看著臺上的她,眼底還閃爍著細碎的笑意。
星伊臉一熱,忙收回與他對視的目光。
她又說了很多,一旁的夏檬時不時提一些自己的見解,兩人的搭檔看起來很是默契。活動接近尾聲,最後是互動環節,由臺下的學生提問,她和夏檬解答。
大多都是一些小問題,比如說如何提高學習效率,怎樣安排各科複習時間;也有一些奇葩的,比如說飯堂的飯菜很難吃怎麼破。
作為過來人,兩人幾乎都能從容作答,但也有一些星伊答不上來,或者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比如……
“星伊師姐,在學生時代,你有沒有做過一些讓自己後悔不已的事?或者說,還有什麼是讓你釋懷不了的遺憾?”
星伊看著那個站起來提問的小師妹,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目光漸漸變得空洞而呆滯。她那握著麥克風的手不自覺地收緊,身子也下意識地往後挪動,一點一點地。
希希看著她,不免著急起來。她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夏易的事。
而邵廷之見狀,不由得蹙起眉頭,神色也變得沉寂寡淡,唯一鮮活的只剩他眼裡的疼惜和愛憐。
星伊也看著他,不知怎的眼裡就蓄滿了溫熱的淚。
“我……”她剛出聲,發覺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一樣,連發出的聲音都是嘶啞而破碎的。
她眨了眨眼睛,豆大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般簌簌而落。可她嘴角卻掛著一抹笑,讓人猜不透她到底是喜是悲。
夏檬給她遞了紙巾,她一邊抹淚一邊笑笑說:“我想,我的眼淚已經給了你最明確的回答。學生時代的我的確做了讓自己後悔的事,哪怕現在不經意想起,都會忍不住落淚。抱歉,剛剛是我失態了。”
本來那女生還想問她到底是什麼事會讓她耿耿於懷至今,但看到她又是哭又是笑的,終是不忍追問。
距離活動結束還有幾分鐘,夏檬見她情緒不好,便讓她下了場,接下來由她收場。星伊點頭,說了句“麻煩您了”便下了臺。
她默默地退出禮堂。走出側門後,邵廷之忽然牽住她的手,帶著她,不知要去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