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星伊扭頭望了一眼車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幹咳一聲,道:“我已經在高速上了。”
那頭的聲音莫名一沉:“什麼?”
星伊疑惑地“咦”了一聲,想了想昨晚兩人的通話,卻想不出個結果來,便問他:“我昨晚沒有告訴你嗎?”話落才驚覺自己因為激動而提高了說話的分貝,吵到了正在睡覺的家屬以及專心開車的兄長大人。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把身子往座椅縮了縮,似乎這樣他們就能無視她了。
“你要告訴我什麼?”
她放低了聲音:“我回老家的事啊。”
邵廷之稍稍一愣,想起昨天晚上她跟他聊著聊著便沒有了聲音,他便知道她是睡著了,沒想到某人竟迷糊得以為自己清醒著呢。
他按了按眉心,忍住笑意:“要回去幾天?”
“三天。”
聞言,邵廷之的臉色灰了一度:“這麼久?”
“久嗎?”星伊不以為然,“我已經很久沒有回老家了,總覺得三天時間不夠啊。”
邵廷之不動聲色地緩氣。這個丫頭,她難道不知道他一日沒見到她,就會相思成疾失魂落魄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嗎?況且今日還是良辰佳節。
“和誰一起?”
“除了希希,其他家人都在。”說時,她的視線在“其他家人”身上掃了一圈,驀然發覺自己正在做一件蠢到爆炸的事,於是跟他說了聲“拜拜”後,便匆匆忙忙收了線。
“是廷之吧。”見她接了個電話臉就紅得像個番茄一樣,周母一眼便瞧出了端倪,眼裡含著慈祥的笑意問道。
星伊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察看周星俍的臉色,見他只是沉默,沒有其他的異樣後,這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廷之這孩子挺不錯的啊,一早起床便惦記著你。”
星伊聽言,面上雖然波瀾不驚,內心幸福的潮水湧動不止。
就在此時,她又聽到周母說:“出發前你哥哥還跟我念叨著你跟他不合適,我就覺得奇了怪了,我女兒腦袋瓜子靈活,人長得也漂亮,人家廷之也出色得很,兩人怎麼就不合適了?”
星伊聽後小雞啄米般不停地點頭:“媽,我絕對是你親生的。”
周母不悅地皺起了眉頭,斥道:“我剛剛才誇了你,怎麼轉眼之間就變笨了?你是我懷胎十月生出來的,這還需要懷疑嗎?”
坐在副駕上的林心潔也跟著幫襯:“星伊,女人懷胎十月生個寶寶不容易,等你以後結婚生子你就知道個中痛苦,就不會開這種玩笑了。”
星伊:“……”可怕的萬惡的代溝啊。
看來以後有必要找個機會跟兩位長輩科普一下,什麼叫做網路用語。
他們的老家在鄉下,車子抵達p市市區時已近中午,一行人挑了家餐館解決了午飯,又去超市買了些瓜果蔬菜後,這才回了家。
回到家後休息了片刻,他們又帶上該帶的東西,徒步上山。
相較於城裡人,鄉下人的墓地不但簡樸,還很僻遠。即便如此,周母十年如一日地“赴約”,只為見上老頭子一面。
墓地周圍雜草叢生,墓碑上的幾個大字也被風雨侵蝕,模糊得幾近看不清楚了。周星俍曾建議換一個墓碑,但周母說死者入土為安,就不要因為無關緊要的事情打擾他了。
當初周母說的某句話,星伊至今記憶猶新,而後每每想起,她都覺得心裡有一種無可名狀的感覺,有感動,有震撼,有惋惜,也有安然。
那句話是這樣的:“怕什麼?只要我在世一天,我就能認得出你們爸爸的墓碑,哪怕上面的字消失了,變成了無字碑。”
幾人在碑前上了幾炷香,滿上幾杯茶酒後,一一跟周父“對話”。
聊得最多的還是周母,家長裡短,柴米油鹽,期間還說起了星伊的事:“老頭子啊,我們家星伊終於懂事了,她不再惦記著夏易,已經跟廷之開始新生活了。誒,我跟你說啊,廷之那孩子真不錯,人長得帥,又善良又禮貌,對我們星伊挺好的。說起來他跟你還挺有緣的,都是人民教師。”
她嘆了嘆氣,繼續道:“等孩子們有了歸屬,我也就安心了。我老了,應該很快就能去見你,不知道那時候我能不能認出你來。”
一番話下來,除去希翀還不懂得生老病死外,其他幾個成年人聽後都頗為動容,星伊更是哭得險些肝腸寸斷。
這種低落的情緒持續了很久。
☆、袒露心聲
他們一家平均半年才回來一趟,家裡的傢俱用品免不了積塵。下山回來後,星伊幫著打掃了一番,等收拾幹淨後暮色已經降臨。
星伊沒什麼胃口,洗了澡後便鑽進了房間,想起白天裡母親說過的話,悲慼之情再次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