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醇厚的酪漿入喉,董曉悅感動得差點落下淚來,對這老頭大為改觀。
不一會兒,吳、寧兩人聞訊趕到。
那寧參領一出現,董曉悅又是一驚,差點把酪碗打翻。
那張稚氣未脫的圓臉實在太熟悉,正是董曉悅的老熟人白羽。
不過這位寧參領看起來沉穩幹練,和夢裡直冒傻氣的白羽判若兩人。他顯然不認識董曉悅,警覺地看了她一眼便挪開了視線。
吳將軍身形魁梧,濃眉粗目,一看就是個武夫。董曉悅覺得這人也有些面善,多半是在哪個夢裡打過白工,卻是回想不起來了。
這三個人一個是謀士,一個是副將,還有一個是燕王最信任的親衛,邱校尉見沒有自己置喙的餘地,交代完發現越女的來龍去脈,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吳將軍是個粗人,邱校尉前腳出門,他後腳便嚷嚷開了:“丁先生,你這不是瞎胡鬧麼!殿下中了毒,你不給找藥,找了個小娘們兒來算是怎麼回事?”
丁先生尷尬地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道:“殿下所中的奇毒乃是山越秘法煉制,並非尋常藥物所能解,寧參領,你前日抓獲的山越怎麼說的?同吳將軍說一說。”
白羽一張白臉霎時漲得通紅:“吳將軍,那山越供認此毒乃是他們族中巫祝代代相傳的秘藥,沒有解藥,只有他們族中的巫女方能解去。”
“這就是巫女?”吳將軍狐疑地打量著仍在忙著吃喝的董曉悅,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一點神秘的氣息。
董曉悅用手背擦擦嘴角的糕點碎屑,無所畏懼地與他對視。
半晌,吳將軍終於下定了決心:“罷了,姑且讓她試試,要怎麼治?”
白羽和丁先生尷尬地對視一眼,丁先生搶先把皮球踢給白羽:“寧參領,你來說。”
白羽錯失先機,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只得硬著頭皮,磕磕絆絆地道:“那……那山越說……這巫女自小服食毒物,用毒草汁液洗身,與之……與之……交……交交交合……七七……七七四十九次方能解毒。”
董曉悅手一抖,酪碗掉在地上:“什麼?!”
“什麼?!”吳將軍與她異口同聲道,“我不同意!燕王殿下萬金之軀,豈可與這來路不明的蠻夷……那個……”
董曉悅雖然也覺得這事很不靠譜,可是聽他這麼說就不樂意了,蠻夷怎麼了,蠻夷吃你家大米了?你不同意,你家主子可同意得很呢!
丁先生捏捏眉心,安撫住暴跳如雷的吳將軍:“吳將軍,燕王殿下已昏迷多日,若是此毒再不得解,恐怕……恐怕兇多吉少……若是有其它法子,老夫又何必出此下策。唉……只怪老夫才疏學淺。”
“可是……”吳將軍苦著臉道,“殿下若是知道此事……”
“殿下不必知道此事。”丁先生截斷他的話頭。
吳將軍神色略有松動,遲疑道:“可是,殿下眼下這樣子……怎麼行此事呢?”
董曉悅伸長了耳朵,她也非常好奇。
“咳咳,寧參領……”丁先生又開始踢皮球,“你這幾日近身伺候殿下,想必略知一二。”
白羽生無可戀地道:“吳將軍,殿下雖昏迷不醒,可某些時候……總而言之可以一試。”
吳將軍臉色一陣紅一陣黑,黑裡透紅,紅裡透黑,最終一跺腳:“治罷!死馬當活馬醫了!”
董曉悅一臉茫然:“什麼什麼?”
吳將軍走到她跟前,突然腰間拔出佩刀,一刀劈下來,董曉悅面前的食案應聲斷成兩半。
“你給我好好治,要是治不好殿下,這就是你的下場!”吳將軍指著遭殃的食案,惡狠狠地威脅董曉悅。
董曉悅在心裡呵呵,吳將軍是吧,記住你了。
“寧參領,勞駕你帶這位娘子去殿下帳中,諸事同她交待清楚,即早替殿下醫治。”
白羽顯然不是第一次被丁老頭坑,認命地對董曉悅道:“你隨我來吧。”
燕王的帥帳在兵營深處,董曉悅和寧白羽各懷心事,默默地走著。
走了十來分鐘,董曉悅遠遠望見一頂帳篷中透出暖融融的光來,雖然那帳篷看起來與別的營帳並無二致,可她的心髒卻開始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
白羽果然帶著她朝那頂帳篷走去。
走到近處,一直沉默不語的寧白羽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你盡心替殿下醫治,若是能將他治好,你就是寧某的大恩人,無論如何我都會保你無虞。”
董曉悅點點頭,其實不用他說她也會盡力去救梁玄,只是這操作太風騷了。
白羽不再多言,走上前去與守衛打了個招呼,撩開門帷,領著董曉悅進了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