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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梁一斷, 屋頂沒了支撐,訇地一聲坍塌下來,磚瓦像冰雹一般砸下來。
與此同時, 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白羽和和尚們聽到動靜趕緊跑過來, 只見佛堂裡一片狼籍,成了瓦礫堆, 菩薩像也砸得四分五裂, 殘骸和磚瓦混雜在一起, 泥水淌得到處都是, 夾雜著一縷縷淡紅, 隱隱有鐵鏽般的甜腥氣味。
所有人都都不知所措,白羽第一個反應過來:“那檀越被埋在底下了,趕緊把磚石搬開!”
他一邊說一邊快步沖上前去,用雙手把壓在菩薩像上的磚石扒拉開。
其餘和尚這才回過神來,七手八腳地上前幫忙。
這時候在寺門口迴廊下等候的隨從們也聽到動靜趕了過來。
“譚府君何在?!”領頭的隨從一腳踏在屋檻上,陰沉著臉掃了眼和尚們,大聲質問道。
白羽先前並不知道來人身份,一聽“府君”兩字, 心不由往下一沉, 直起腰, 抹了抹臉上的水:“那位檀越方才在佛堂中參拜, 天雷突降,劈塌房頂,將其掩埋。”
隨從聞言大駭, 咬牙切齒道:“要是府君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這些禿驢一個也逃不了!”
白羽抿了抿唇,沉聲道:“先救人要緊。”
隨從也知道事有輕重緩急,不再多說什麼,捋起袖子來幫忙。
忙活了一會兒,終於把磚瓦清理掉了一些,一隻人手從底下露出來。
“給我繼續挖!”方才那出言不遜的隨從一臉陰沉。
那隻手一動不動,膚色慘白,一看就知道兇多吉少。
眾人心情沉重,手上的動作卻越發快了,上方的瓦礫不一會兒被清理幹淨,譚孝純血肉模糊的屍體露了出來,頭已經砸得變了形,已經死得透透的。
那兇神惡煞的隨從朝同伴們一點頭,諸人紛紛抽出腰間佩刀,將手無寸鐵的和尚們圍住。
為首那人用刀指著白羽道:“今日你們一個也別想逃!等著給譚府君償命吧!”
話音剛落,庭中突然有人喝道:“住手!”
隨從轉過身一看,只見一個身著竹青色單衣的年輕男子擎著傘從雨幕中走來。
“佛殿坍塌並非人為,與這些僧人何幹?”
那隨從跟著譚孝純多年,狗仗人勢、囂張跋扈慣了,打量了來人一眼,見他年紀輕輕,作平民裝束,衣著又十分樸素,以為是個迂腐書生,便輕蔑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來管閑事?”
杜蘅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譚孝純貪贓枉法、魚肉百姓,連身邊的家奴都如此跋扈,遭此天譴實為罪有應得,杜某奉天子之命監察劍南道諸州,不知這閑事是否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