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不易一頓,看向他,沉吟許久,最後淡淡地說道:“知道了,你師娘在後院,自己去跟她說罷。”
“是。”白凡應了一聲,走進後院,見到蘇茹,以及心思沉重的田靈兒。
半個時辰後,他便告辭,此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
臨走前,蘇茹拉著他,輕聲說道:“你如今修為有成,但也不能與師兄弟們太疏遠了,多與他們親近一些罷,還有……你得空多指點一下小凡,說不定他就能開竅了呢,也免得你師父總是責備他。”
白凡微微含笑,全都應承下來。
一場師徒,一場同門,一場情誼。
割不斷,舍不棄。
白凡終究不是淡漠無情之人,只是無情時多過有情罷了。
寂靜而黑暗的夜裡,天空下著雨。整個天地一片黑沉沉的,目光所及,只有屋外小院之中,輕松修竹的模糊影子。
雨絲從夜空裡落了下來,在黑暗的夜色中,在一個少年的眼裡,這夜是孤寂的,這雨是冷漠的,雨水滴落的聲音,也是苦澀的,苦在了他的歲月裡。
“小……七師兄!”
不知何時,白凡無聲無息地來到屋內,燈火搖曳中,張小凡認出了他,差點跟著田靈兒說錯了口,心中不由忐忑。同時想到師姐,嘴裡不覺又生起了淡淡地苦澀。
白凡看著他,少年的心境變幻,如何能瞞過他閱盡滄桑的眼睛。
“想不到落花流水的故事還是發生,可這一世誰才是你的真愛?”
白凡心中暗道,對於眼前的少年,他有著一種毫無來由的嘆惜,不過處理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事也非他所長,他沒有提及,只能讓少年隨著歲月自己去沉澱。
於是淡淡地說道:“聽說你最近在突破玉清四層驅物境?”
張小凡張了張嘴,低下頭說:“是這樣的,不過我太笨了,練了一年多也沒什麼長進,比不上驚羽,比起……齊師兄更差遠了。”
白凡搖頭,嘆道:“不是這樣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數十年彈指一瞬,待過三十年你再看他,還有幾人能與你相提並論?”
張小凡默然無語,以為白凡是在安慰他,才故意這般說的。
白凡笑了笑,也不解釋,拉著他的手臂來到屋外,說道:“師兄帶你去見識一下天地的廣闊,等你回來時,自然就明白如何驅物了。”
話音落下,一道青芒自他體內飛出,化作一柄古拙的仙劍,劍身隱現電芒,更有水紋般的漣漪波蕩。
白凡帶著他躍於劍上,旋即電光一閃,沖上高空,並扶搖直上,穿過烏黑的雲層,直上九天。
這時,腳下是潑墨般的烏雲似海,有一輪濯麗的明月懸掛,彷彿就在頭頂,拂手可摘,月光灑在身上,像是一層仙女織出的白色紗衣,飄然出塵,又瑰麗絕倫。
張小凡目瞪口呆,他平時最多被宋大仁和田靈兒帶著在百餘丈的空中飛行,何曾見過如此高遠壯闊的景緻。
“古人雲:君子性非異也,善假於物也。所謂驅物,也大致是這個道理,其實你用手使用工具也驅物的一種,只不過是最低階的驅物罷了。太極玄清道四層的驅物境,乃是用神念驅物,依我看你神念不差,只是心不夠豁達,故而放不開神魂,自縛手腳,因此才踟躕不前……”
白凡曾在他幼年時,傳了他一片長生訣的修煉法訣,此法重在修煉神念,並在其拜入青雲門後,便已解封,如此五年修煉下來,他的神念比之大多數青雲弟子都要強大一些,突破玉清第四重,本應很容易才是。
但結果是他始終不得要領,白凡此番便是替他指出前路。
聞言,白小凡安靜佇立在白凡身後,蒼雷劍無比平穩,彷彿有一層無形的吸力,粘在他腳底,並護衛著他在九天罡風中,也安然無事。
他回味著白凡的話,心中的鬱氣漸漸消散,眸中亮起了一些光芒。
此刻,蒼海明月,天地肅然,一個少年立身九天,仰望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