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元兵追上來了,孩兒帶人去斷後,您帶著大家先走。”說話之人生著一張國字臉,聲音血氣十足,正值壯年,留著一圈淺淺的絡腮鬍子,極為精幹的樣子。
他旁邊是一名老者,看起來也就六十餘歲,但神情非常憔悴,捂著嘴咳嗽了好一陣子才說道:“不,老夫斷後,天兒你帶著剩下的兄弟離開,實在走投無路了,你就……”他停了下來,閉上眼睛遲疑片刻說道:“你就拿著為師的佩劍,去峨眉山找一名叫‘林飄絮’的女子,求她看在我的面子上,幫你們一把。”
壯年男子斷然搖頭道:“要麼義父您先走,要麼孩兒與義父一起死,孩兒絕不茍且偷生。”
老者苦笑道:“老夫身受重傷,又中了元賊的劇毒,時日無多,這些兄弟是我教最後的火種了,你帶著他們擺脫追兵後,可以去找明教代左使,老夫與他關系莫逆,他會收留你們的。明教總壇遠在昆侖山光明頂,元軍鞭長莫及,你們暫且在哪裡躲避風頭,日後再徐徐圖之。”
“義父……”壯年男子仍是不肯走,神情十分焦急。
老者嘆道:“你我雖非親生父子,但你的性格實在像極了老夫,只是剛則易折,太過剛強卻並非好事。我二十五歲那年,學藝有成,意氣風發,只道這天下就是為我而生的舞臺,不聽師父勸告執意下山,至今已有四十二載。回過頭再看,一生忙忙碌碌,一事無成,老夫心裡並不後悔,回到四十二年前,老夫還是會選擇下山,只是心中十分愧對恩師罷了。倘無恩師之教養,世上哪裡會有林駟,老夫死之後,你若有餘力,便將我的屍骨帶回峨眉竹林安葬吧。”
壯年男子聽了,虎目含淚,哽咽難言。
這時,一道縹緲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既要葬在竹林,你還是自己走回去吧。”
老者也就是林駟,呆立片刻,旋即顫抖道:“師……師父,是您老人家嗎?”
“師父倒是,老人家就免了,你現在看起來可比為師老多了。”
那聲音彷彿近在咫尺,又仿若遠在天涯,眾人四處張望,沒有找到說話之人,卻見十幾名身著窄袖箭袍的蒙古武者,悄無聲息地來到了眾人十幾丈外,他們人人腰上都卷著一根長鞭,眼神陰狠,動作迅捷。
壯年男子登時一驚,就要沖上去,卻被林駟拉住了,朝他搖了搖頭道:“有你師祖在此,你安心看著便是。”
他詫異道:“這幾人都是禁宮中的高手,十分難纏,師祖他一個人……”
“呵呵,老夫沒有傷的時候,尚且不懼他們,在你師祖面前,他們與螻蟻何異。”
旋即,就只見十幾道白色劍氣從蒙古武士身後射來,他們驚覺,立時轉身揮舞長鞭阻擋。
這時一道白色身影飄然出現,幾乎與劍氣同步而行,須臾,蒙古武士的動作戛然而止,劍氣消失,那道白色的人影也越過他們來到林駟與壯年人身前,當真是飄然若仙,這時那十幾名蒙古武士才齊齊倒在地上。
林駟激動地朝他看去,只見他面如玉冠,氣勢深沉,樣貌看起來和四十二年前自己離開時,幾乎沒有一絲蒼老。
“怎麼,不認識了?”白凡雙手負在身後淡淡地說道。
林駟連忙拜道:“弟子不敢。”朝壯年男子打了個眼色。
他心領意會,跪下說道:“徒孫陽頂天拜見師祖。”
“陽頂天?”白凡心中一驚,在明教找了許久不見的陽頂天竟然出現在這裡,還成了自己的徒孫,這個玩笑可就開大了。
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白凡暫且將此事放下,點頭說道:“你們稍等片刻,待我去解決後面的追兵。”
他說完,朝樹林外走去,與此同時一隊蒙古騎兵向著樹林奔襲而來。
這是五個百人大隊,身背彎弓,馬背上挎著箭壺彎刀,都是精壯的戰士,本來若是對付二三十個精疲力竭的白蓮教餘孽,自然是綽綽有餘。
白凡心裡十分可惜,這些人對他來說仍嫌太少,根本就沒什麼壓力,不動用“小周天護體罡氣”都能毫發無傷地把他們全部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