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輕快,反而有種難得的解脫感。
“只是啊,我走了,留你一個人……你……”
他想了想,鄭重的勸說道:
“小侖,你放棄吧。”
“你我都知道,根本沒多少活人了。就算我們的屍體上能培育出植株,你也等不到它生長……或者,就連這屋子裡的供暖,在一切資源枯竭的情況下,也都不一定能夠撐到明天。”
他嘆息著:“所以啊,放棄吧,你坐的足夠好了。”
林侖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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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他都懂。
可是,懂了,和會做,是兩碼事。
那名研究員的眼裡突然漸漸有了神采——
“真後悔那年,我偷懶睡覺,沒看到山頂的日出啊!”
他轉過頭,最後對林侖說道:
“我們的身體用來做培養皿,你又不肯吃我們的肉,不會比我們撐的更久的。”
“小侖,你做的很好很好啦。你爸爸會為你自豪的。”
“我們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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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啊。”
林侖聲音輕淡的說道。
因為沒有力氣,他的聲音也小的可憐:
“我答應過爸爸,要堅持到最後一刻。哪怕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我也要堅持到最後一個——直到死亡將我帶走。”
“那樣,最起碼我可以告訴自己,這個世界在我離開之前並沒有消亡,我為此努力過了。”
“萬一……我是說,億萬分之一的機率,在寒冷封閉同時又深藏地底的這個地方,我們用血肉培育出的植株在這裡得以存活——那麼,千千萬萬年後,這顆星球,最終會得到重生。”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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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難得有了些力氣多說兩句話,然而此刻側頭,那名研究員早已經無聲無息的走向了歸途。
林侖靜靜的看著他,半響,才接著說出了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