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花陌羽蹙起眉頭,猶豫地說道,“這恐怕不妥吧!”
“難道殿下不想讓皇上早日康複?”敬王不可置信地看著花陌羽的眼睛,像是在質問。
“阿羽並非此意。”
花陌羽捫心自問,他確實希望皇上不能再蘇醒。可是他又很害怕,特別是一想到炎世偉與逍後廝混在一處的場景。
權衡之下,他果斷將手中的藥丸,塞到了花陌琛的嘴裡。灌以溫水,片刻融化,流進喉間,遍佈全身。
果不其然,一盞茶的功夫,花陌琛便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已經蘇醒,卻看上去還是異常虛弱。
“父皇?父皇,你覺得如何?可有哪裡不舒服?”花陌羽焦急地問道。
“朕沒事......”花陌琛抬眼望著敬王,接著說道,“羽兒......你先退下......”
他的聲音極輕,又有些顫顫巍巍。
“父皇......”花陌羽此時竟滿腦子想著父皇傳位於他的遺詔。
“兒臣告退。”
花陌羽拱手行禮,看似有些不捨地退離了大殿。
遣退了太子,花陌琛接著說道:“下去,全部......下去......”
“皇上!”裘公公苦著一張臉,不願離開。
敬王微笑道:“裘公公放心,皇兄定是有一些私密的話,想跟本王說說......裘公公還不放心本王嗎?”
“老奴這就退下。”裘公公聽罷,愁容消散,不得已退了出去。
殿上眾人皆已退下,此時,整個大殿格外的安靜。
“皇兄,久違了。”敬王舉步走到床前,自顧自地挨著床邊坐下,似笑非笑地說道,“多日不見,再見,皇兄卻已是這副光景,真是意外啊......”
花陌琛抬了抬手,他渾身乏力,連動一動都不禁大喘氣。
“朕......怕是命不久矣......”花陌琛無力地說道,“答應朕......朕的事,一定......一定要說到......做到......”
“臣弟答應過皇兄什麼?哦......”敬王一副猛然醒悟的模樣,轉頭看向花陌琛,微微一笑,說道,“臣弟答應皇兄,不管皇兄將皇位傳給誰,臣弟都會繼續輔佐新任君王,絕不讓先祖的帝業落到他人手中......臣弟當然記得!這麼重要的事,臣弟怎能忘記呢?”
兄弟二人相視一笑,停頓了片刻。
這一刻,彷彿回到了少年時,二人志趣不同,卻心有靈犀的時候。
敬王臉上的笑容逐漸消散,看著他毫無表情的一張臉,花陌琛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臣弟當然不會忘記,皇兄也不會忘記......”敬王看著花陌琛的眼睛,接著說道,“可是皇兄卻把她給忘了,忘了她說過,南離的江山,必定毀在花陌一族之手,忘了她說過,陛下的孩子,只有送出皇宮,遠離紛爭,方能保一世安寧......”
南離之國,花陌一族執掌,必衰。
“朕......朕從來......不曾忘懷......我的孩子......”說起那個女人,花陌琛的眼中忽閃著亮光。
他不敢告訴敬王,他還有一個摯愛的孩子,他不敢讓他知道,上官家那個叫翎兒的孩子,便是他的皇兒。
“皇兄忘了,她是怎麼死的?她的孩子,又是怎麼死的?皇兄只記得自己的孩子,記得那些妃子,卻把她忘得一幹二淨......”敬王別過臉,聲音微微顫抖地說道。
“朕......沒有......朕沒有......”
花陌琛緊閉雙目,兩行清淚流淌而下。
他害怕去想她,害怕想起她是如何死的,害怕想起她那張絕世容顏是怎麼毀的,害怕想起她臨終所說——“得鐺者得天下,鐺易主,天下大亂。人亡,國滅。”